雹子大约持续了人类时间的几分钟之久。
我自然而然地将它停下。
这可不表示。
我不能再下,或者不想再下。
而只是表示,我的狂暴得到了宣泄。
它的开始和结束。
皆是任性的,随缘的。
没有受到我主动干预和控制。
而宣泄彻底之后的我,又恢复到了代小涔眼中的胆小鬼模样——
心中顾忌较多,言行较人类化。
但显然,我其实已不那么在乎这个称呼了。
毕竟,我才证明过。
然而,当我重新俯瞰地面时。
我不禁生出一脸激动。
原来我的狂暴,竟然带来了意外效果。
最明显的。
几乎地面上所有楼房密集的县城区域,包括县医院在内。
后来我才知道,这其实叫城关镇。
全都漆黑一片。
下雹子之前,那灯火通明的虚假繁华,竟一去不复返。
而原本接近死寂的夜晚,却反而喧嚣起来。
当然,它们是由各种惊叹声,抱怨声,及咒骂声等组成。
我没有过多在意这些。
只感知了一会后,我就将全部的关注,投在了县医院范围内。
医院内虽然也充斥着类似的喧嚣。
但更多的,却是哭喊声。
而除开哭声。
喊声里最多的,居然是带有“医生”的字眼。
这一幕,不正是我一直想要达成的,找一位医生的必要步骤吗?
想不到,现在竟意外实现。
下一瞬。
我让自己的元浆感知,彻底自高空下沉,直到贴近医院的建筑表面,才停下。
显然,这样做。
令我仅凭听觉和不连贯的视觉,就能锁定一些被叫过“医生”的人类。
只要确定了他们医生的身份。
我当然就可以挑选他们中的其中一位,实施我带走医生的计划。
隔着许多刚被砸破的窗户,我大概观察了一阵。
然后,我初步锁定了三位神情焦急的医生。
哪怕他们不停地穿梭于各间“病房”,但他们医生的名头,依然不停地被不同的人类,哭着喊着叫出来。
很明显,需要医生的人类,实在太多。
直到此时,我当然也能明白过来。
其中有很大一部分原因。
正是因为我刚刚的狂暴,才造成这一局面。
但我一点不在意。
这里需要医生的人类,又不是我的朋友。
我为什么要在意。
我只会在意代小涔,她是我唯一的朋友……
又经过一段漫长的等待。
三位被我锁定的医生中。
有一位被喊为“小胡医生”的年轻女子,终于脱下一身白色服饰,急切地来到县医院的大门边。
显然,她工作结束了。
这是要回家。
所以我当即放弃对其他医生的关注,开始计划起,带走这位小胡医生的各种可能。
“小胡,你下班啦?”
“哦,王叔呀……
还不是这莫名其妙的雹子,要不我早该下班啦。”
“是啊……这雹子太罕见了。
有的都快鸡蛋大……啧啧……
不过,我看这天色……
你没带伞吧?
快把它拿上!”
“呀,这怎么好意思……”
“有什么不好意思,拿着吧……
咦,这是什么?
哦,是我家内侄的相片……”
“呃……
谢了啊,王叔。”
“小胡别急着走啊。
咳,你觉得他怎么样?”
“他……挺好的,像个好人。
哦,对了,我男朋友马上就要来接我啦。
这把伞,就不用啦。
谢谢王叔啊。”
“呃,别这样啊……
咳,这孩子,怎么这么见外呢……”
……
小胡医生终于一路小跑着,离开了县医院大门。
然后她快速钻进了一辆正好路过的四轮汽车。
这车我见过。
正是之前那对被蛇咬的夫妇,所乘坐的那种出租车。
街道上有很多。
一不留神,就容易弄混。
所以,我十分小心地锁定这辆出租车,以及车上的小胡医生,不敢有半点分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