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易距她不到半步。
气息沉沉。
阴影笼罩着她。
童桑赫然一惊,“你干什么!”
她不喜欢他靠得太近,他虽嘴角含笑,但给她一种摄人的压迫感,叫她产生想逃的恐惧。
时易淡淡一笑,“你总爱一惊一乍。你不知道女人紧张的模样有时对男人是一种诱惑?”
“那你不知道男人自作多情挺可笑的?”童桑反唇相讥。
时易还是第一次被人用“可笑”形容。
却丝毫不生气,反而觉得新鲜、有趣。
清风霁月的假面具戴腻了,他在她面前总忍不住露出恶劣的一面。
单手捏起她的下巴,指腹一紧,逼她仰头与他对视。
童桑被迫看着他,他戴着眼镜斯文矜贵,肌肤苍白,透出一种危险的病态美。从骨相皮囊,都令她生寒。
尤其是他的眼神,像在审视猎物,而不是像陆万霖那样将她当作一个平等的人来看待。
陆万霖……
想到他,童桑的心像被针刺了一下。
眼眸黯痛。
时易不允许她在他面前想那个人,指腹又是一狠。
她的下唇被扯开,露出贝齿。
疼得皱眉,眼神却依旧倔强。
时易眼里盘旋着淡淡的危险,“在我面前,你还能想其他男人?”
童桑被荒唐笑了,嘴角抽搐了一下。
她想谁他管得着么?
时易讥诮一笑,“还在为你那个出轨的丈夫伤心?”
他怎么知道?
时易冷嘲道:“丢下工作上赶着追到另一座城市的酒店,然后跟丧家之犬似地出来。还有第二种可能?”
“你在我面前一向标榜清醒,原来也只是个糊涂蛋。”
“你若是有骨气,就该利索地离婚。”
他的语气带着几分激将,几分诱哄。
童桑一颤。
即便刚才愤怒到顶点,她也没想过这两个字。
猛然一下喉咙有些酸涩,眼眶微微泛红。
看得时易不舒服。
他原本来了几分性致,全被她眼角的泪光浇灭了,嫌晦气。
他讨厌女人哭,更讨厌女人为另一个男人哭。
顿时索然无味,松开她的下巴,眼角流露出几分嫌弃。
“先吃点东西吧。”
童桑说自己不饿,但时易还是让空姐端来了一些糕点和水果。
美丽的空姐半蹲着服务,目光在时易俊美的脸上流连。
但他并未留意她,只是观察着对面一脸忧虑的女人。
她蔫蔫的,没什么精神,但一点也不值得同情。
谁叫她选择那个人!
童桑对着精致的中式糕点毫无胃口,甚至有点反胃。
空姐端来一套简易茶具,正要泡茶。时易挥手让她下去,她颇为不舍。
时易往紫砂壶里添了一些凤凰单枞,第一道水先冲洗茶叶,然后再进行冲泡,为她倒了一杯。
“中式糕点得配茶吃才香。”
童桑现在哪有品尝美食的心思?
就算把全世界最美味的食物放在她面前,她也毫无胃口。
时易递来一块精致的绿豆糕,“自己吃,还是我喂你?”
童桑接过咬了一口。
绿豆糕配茶,味道清新甘甜。
可进她嘴里就变了味,很苦涩。
她麻木地咀嚼着,吃完一个,又往嘴里送了一个枣泥糕,接连吃了四五块。
“我让你吃,没让你撑死自己。”时易忍不住提醒。
换做其他女人,在他面前半死不活的,他早叫她滚蛋了。
他对她极有耐心,她却偏偏半点看不见他。
他不由得一顿,难道他期望被她看见?
心绪被这个念头弄得有些烦乱,想抽根烟解闷,但最后只喝了一口茶代替。
童桑一语不发,也跟着喝茶。
她的眼神很呆滞,好似对面的男人不存在,周围的一切也不存在。
时易怕她被茶撑死,夺过她的白瓷杯,倒了,“别喝了。”
“别人借酒浇愁你借茶?有没点出息?”
“自虐给谁看?”
童桑今晚本来就有气,再被他奚落了一晚上,心里更是憋得难受。
后悔刚才没直接下车。
忍不住回嘴:“你能不能别烦?”
她语气很冲,可时易觉着比她半死不活的样子顺眼多了。
她在那人面前肯定是个温柔贤妻,只有他见过她张牙舞爪的样子。
这么一想,时易感到一股奇怪的满足。
还挺犯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