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妹，你想出门吗？”
小花点点头。
虞天珩沉吟一会儿：“待祖父回来，大哥向祖父请示一下。”
他动作温柔的执起小花的手，眉眼温柔。
小小的手在他的掌中实在小的可怜，这是他的亲妹妹，连父母都还没见过的小妹妹。
他抱着小花走向房间角落，那里连着一片世外空间，是他们浮屠家的根基。
像是空间被撕裂一条口子，让外界人可以一窥其后景观——
远看只能看见这被截取的暗红色一抹，像是被神灵随手一抹的涂鸦，墨色的笔痕淡去化水，里面滋生出瑰丽的红色花朵，像一幅会动的长形画卷。
而近看满江的红色浮屠花或含苞或盛开，妖异似火，瑰丽无比；江水泂泂，时刻倒映着生长其上的血色花朵；大地无青，唯有浮屠花扎根其上。
虞天珩手腕上的红色图腾开始闪动，花海内中央位置，一朵半开的血浮屠也散发着光芒遥相呼应。他伸手一招，一片细长的花瓣剥落飞来。
一直被虞天珩指引着，融入小花耳垂，红光一闪消失了，留下一个红点。
小花摸摸耳朵，心知大哥还是对她太过小心了。
“以后你要是再出去，一定要带人一起，我给你留一支保卫队；如果有危险，先避一避，我会赶到。”
图腾花瓣可以互相联系，传递一些简单的信息。小花明了，乖巧点头。
“大哥，你是最好的大哥。”小花抱着他大哥的脖子，跟他贴贴。
所以这一世不要自己扛了，我来帮你啊大哥。
虞天珩摸摸她的头。
虞天珩走出高塔，却迟迟没有离去，只是长站着出神。
“大少爷。”刘老从木屋里出来，行了个礼。
虞天珩点了点头，“刘老不必多礼。”
刘老头却没说什么，和他一起站着。
前方是遥远的天空，此时已挂上夜幕；背后是高塔，高耸在层层院落之后。
刘老头叹了一声：“最近百十来年探索的资源越来越少，恐怕其他家族亦是如此。难免会有人贪心不足，制造祸端。”
“家主常年在外，已是苦苦支撑，还是需要多些帮手，我刘江想跟少爷讨个恩典，让我去追随家主吧。”
大少爷虽然不过十二岁稚龄，却已在家族中处具威信。家主不在，大爷和大夫人也在三年前一去不回，生死不知。大少爷跟二爷三爷学着管家，有时候比他们两位爷还靠谱。
刘老也是真心拥护他，所以处处礼节不缺，给他撑面子。有事情也会去请示了虞天珩再做，以表效忠。
“你难道觉得我们已经到了这种局面了吗？需要你提前前去平叛？”虞天珩厉色道。
刘老苦笑：“最近几十年……哪次不是如此。每多一次失望就多一些人承受不住，更何况这次……他们对那双黑色眼睛寄予的期望，远远超过以前的总和！”
要不然，为什么家主把他们带出去三年，一日未曾归？家里留下的都是些脾气温软的。而那群暴躁边缘的赤红双眼的族人，除了白浮屠有着无比深刻的执念，其他的都可以自暴自弃！
他们甚至会反叛家族，跟别人斗凶斗狠，甚至可以破罐子破摔，就去当个真正的魔鬼！
只有家主能够制约他们，让他们继续当个人！
虞天珩怔怔望向天幕，“明天吧，再等等明天……”
“少爷，你难道还奢望……”
虞天珩转头直视刘江，像是能看到人的心里，“你难道不奢望吗？”
刘江哑口。
“一切等明天再说！”虞天珩盯着刘江那与他同出一辙的红色双眼，“哪怕明天是世界灭亡，你也必须直面以对，别妄想临阵脱逃！更何况不过是一场图腾祭！”
“祖父那边，我相信他有绝对的把握，总归也不缺你一个！”
虞天珩冷言点破他心中最隐秘的私心，毫不留情，然后拂袖离去。
刘老面色尴尬，讷讷不言。
忧心家主，是真的，他的忠心毋庸置疑。他母姓刘，他渣父姓虞，他继承了他父亲的浮屠图腾，但他和母亲却差点被渣父卖掉，母亲一度以死相拼。幸而得家主所救，不光将他渣父挖去双眼逐出浮屠族，还特赐可随母姓，改名刘江，给老母亲养老送终。
但逃避？也是真的……他也是浮屠族人啊！哪怕他一直表现出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但是时时对着那双黑色的懵懂双眼，他内心被重重压住的隐秘期望，也不止一次地冒出头来。
甚至明天就是揭晓答案的时刻，他也要找个借口离开。他不知道自己一个血海里历练过半辈子的老头子，如今为何像个刚要嫁人的小姑娘一般，扭扭捏捏地不敢面对。
欸！刘老忍不住给了自己一下，面色羞恼。
也被自己恶心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