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落花村村外不远处的一座山脚下,有着一座才搭建起来的茅屋,屋檐下的竹椅上坐着一位老人,正是之前给村里义诊的老郎中。
屋里挂着一把横刀,藏于木制刀鞘之中,那柄横刀下的桌台上,又有着一个檀木刀匣。
老郎中来这里有些年月了,今天没有出诊,他坐在竹椅上闭目养神,在等一位老朋友。
老郎中身边突然荡起一股清风,一个背负竹箧的中年道士便凭空出现一屁股坐在了老人身边的竹椅上。
“老刘啊,不是我说你,你就这么招待我的。”道士拿起桌上的茶壶倒了一杯茶,入喉苦的发涩,道士差点没吐出来。
“咋的,你还想我好酒好菜招待你一顿不成?”老人闻言睁眼没好气道。
“菜就不必了,这茶我是真喝不来,要不来壶酒?”道士放下茶杯,搓着手。
老郎中白了道士一眼,还是从兜里摸出一壶酒,抛给了道士。
道士接过酒,揭开泥封,闻了闻,不禁眼前一亮,开始小口小口喝起酒来。
“那孩子你觉得怎么样?”老郎中突然开口道。
“心性极好,修道天资……啧。”道士眯着眼,咂咂嘴道。
“那孩子的母亲如何了,你的言出法随能帮到多少?”
“天命难违。”道士摇了摇头,虽然之前在院内下过一条“病无”法言,但效果不大。当初他在徐家观那徐母之气的时候,明明其屋内死气沉沉,但那徐母却仍微弱地吊着一口活气没有下坠。
“你的手笔?”道士突然问道。
老郎中没有回答。
“有必要做到这种境地吗?你的时间也不多了。”道士抿了一口酒,叹气道。
“那孩子还那么小,不该这么早就没了父母。”老郎中眼神浑浊,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何时走?”老郎中收回心绪,看向道士。
“这就开始赶客了?我屁股还没坐热呢,不过确实喝完这壶酒差不多就得走了。”道士没好气道。
“那边……怎么样了。”老郎中有些犹豫开口道。
“不清楚,但就我得到的消息很不乐观。”
见老郎中有些忧虑,道士安慰道:“放心,我打架不如你,代替你守住那处关隘还是没问题的。”
“嗯。”老郎中点了点头。
“啧,不是老刘我真忍不了了,现在你咋变成这样了,真就像个在那水里不争气的老……”道士还要再说下去,结果就被老人一个眼神把肚子里的话瞪了进去。
“咋的,就非要我骂你两句才舒服?”老郎中斜睨道士道。
“嘿,哪儿的话,时候不早了,我也该走了。”道士喝完最后一口酒,连忙起身,年轻的时候他可没少挨老郎中的打。
“不送。”老郎中闭上双眼,确实没有起身的意思。
“这几壶酒,带在路上喝。”道士刚迈出几步,身后突然传来老郎中的声音。
道士转过身,接住老郎中抛过来的几壶酒,老郎中此刻已经从竹椅上站起,身形微躬,对道士作揖道:“保重。”
道士愣在原地,才发现眼前这位老大哥是真的老了,眼前突然浮现出他年轻时的身影,那时的他,一人一刀,身在江湖,眼里却从未有过江湖。实在难以将那时的他同眼前已经垂垂老矣毫无朝气的老人联系在一起。
道士郑重回了一个道门稽首,然后身形化做一道流光,飞向天际。
老郎中凝视道士远去的方向,久久未能收回视线。
……
破袍道士端坐在云端上,俯瞰锦绣山河大地,从袖中掏出一壶郎中送的酒,一饮而尽,丢掉空空的酒壶,酒壶在空中化为齑粉,不偏不倚全都飘在了徐继家门前。
道士抹干嘴角,大笑一声,向云海顶端飞去。
道士回望自己一生,三岁开慧,六岁触道,十五岁论道山巅天下皆知,立冠之时,师父与道教对他给予厚望,觉得他将成为新一任道教领军人,但他其实无所谓这些。
直到他立冠后独自下山游历时在树林中遇见老郎中在偷看几个姑娘洗澡,他当时大骂老郎中登徒子恬不知耻。引来了洗澡的几位姑娘和老郎中的注意,然后他就看见毕生难忘的一幕,几位姑娘立刻变的面目狰狞,张开血盆大口向他们扑来,他吓的瘫软在地,学过的术法神通如何也记不起来,他这个被给予厚望的道子差点就要丧命在几只蛇妖口中。
但他见到一阵刀光闪过,接着便是那几位蛇妖成了几块碎肉。
事后老郎中与他“讲理”一番,得知他也是要前往龙虎山后当即坏笑了一下,然后要求他带着自己。鼻青脸肿的他原本想要拒绝,但看见老郎中拔出了腰间横刀,揩了揩刀刃,他当即一口答应下来了,顶着猪头笑着说路上有个伴也好照应照应。
路上他知道了老郎中的名字,叫刘璟,刘璟让他记住这个名字,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