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玄晃了晃脑袋,莫名而来的冰冷感也就之消散。
再望向先前老妇所在的位置时,只剩她身后紧闭的旧门。
在低头叹了一口气后,老人不知何时已经摸到自己后面。
他轻轻拍了拍秋玄肩膀,小心翼翼地问道:“小先生,你在那边看到了什么?”
秋玄回过头来,脸上挂着温和的笑容,“老先生,如果我说,刚刚那道门前飘着一位老妇人,您信吗?”
“那老妇人是不是额角有道疤?”他本以为老人是不会信这样的话,可却被反问了这么一个似乎不着边际的问题。
经老人这番询问,刚刚那老妇人苍白的面容又闯入秋玄脑中。
似乎确如老人所言,只是老妇人的脸白的有些过分。当时注意全在“白”上面了,其他地方也没去多想。
秋玄点了点头,对老人说:“是,额角确实有道疤,但不太明显。”
老人不禁面露难色,以手掩面,艰难地从嘴角挤出几个字:“那就没错了,她是我亲手下葬的。”
秋玄来了兴趣,朝老人说:“那老先生方便与我说说她的事吗?”
老人不住地摇着头,语气苦涩无比,“苦啊,太苦了,他们一家太苦了!”
老妇人一家最初有四口人 ,她和丈夫养育了两个儿子,那年大儿子八岁,小儿子六岁。
丈夫带着大儿子到山里砍柴时,从山坡滚落,脑袋撞上了一块巨石,脑浆子都给砸了出来,直接饮恨当场。
大儿子运气比他爹好,但被村民找到时候,已经晕过去,救回来后,也瘸了一条腿。
自那之后,就靠老妇人的针线活和小儿子去地里劳作来养活整个家。
后来战争爆发了,征兵的官员也不管他们一家人苦苦哀求,一定要让那健全的小儿子上战场。
甚至都想把瘸腿的大儿子拉去修筑防御工事。
老妇人给那官员跪下了,被他一脚踢开,脑袋撞到地上,额角才留下的疤。还好大儿子是暂时留下来了。
家人分别那年,大儿子才十七岁,小儿子十五岁。
上了战场后,小儿子每两个月都会给家里寄一封信,直到入伍三年后,便音讯全无了。
本来只有老妇人和她瘸了一条腿的大儿子,靠着乡亲们的接济倒也能活下来。
可厄运专找苦命人,一家两口连维持自己的生计尚且困难,又怎么交得上税呢?
就这样大儿子也被拉去做了苦力,腿脚不方便怎么能干得好,后来托人一打听,从高处掉下来摔死了。
老妇人听到大儿子不在了,小儿子也不知死活,哭了几天几夜,眼睛都哭瞎了,老人再见到她时,已经变得疯疯傻傻了。
只会每天守在门前,逢人经过就自言自语,“是你回来了?”
老人也不放心她这样,每天也顺带做上她的一份吃食,每隔几天又去帮她打理一下院子,虽然艰苦清贫,却勉强保住了性命。
一直到两年前,老妇人死了,还是老人亲手下葬的。
她死后老人也就不再打理她的院子,所以现在见到的那院子才会荒草蔓生。
秋玄听完,心里五味杂陈,这样悲惨的经历,即便是世间最铁石心肠的人也会为之心伤神骇。
“这狗官,真可恶!”秋玄怒骂一句,恨不得把那征兵的官员吊起来千刀万剐,但他明白,这事不该由自己来干涉,他本不属于这里,牵扯太多只会给自己徒增因果。
“老先生,我想去她们家看看。”秋玄对老人说。
他知道自己该干什么,既然《往生卷》指引自己到这儿来,定然是要自己记下他们的故事。
但只把老人口中的那个故事记下肯定是不够的,只有把故事完整的来龙去脉全部知晓,才能明白《往生卷》想要记下什么。
秋玄跟着老人进了老妇人家的院子,脚刚踏入院里的一瞬间,一股寒意就席卷了二人。
他扶着老人的肩膀,嘴里念了一阵字诀,寒意便被扫尽。
二人来到老妇人先前所站的门外,秋玄朝门缝柔声道:“老婆婆,出来吧!”
下一秒,一个面色苍白如纸,体态轻盈的矮小妇人出现在了秋玄面前,不过只有秋玄一人能见到。
“老二,是你回来了吗?”老妇人激动的问道,但生前的她眼瞎,此刻化作魂魄也只是双眼无神,在秋玄脸上一阵乱摸。
一番抚摸后,老妇人又冷淡了下来,几滴晶莹的泪水从眼角溢出来,“你不是我家老二。”
见她这般痛苦,秋玄也不免一阵心疼,对她说道:“老婆婆,我能让你见到你的小儿子……”
“真的吗?你真的可以让我见到我家老二!”秋玄话才说到一半,老妇人便又冲到他面前,近乎要贴到脸上来。
他下意识的后退了几步,这样一个灵魂体在毫无防备下冲到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