跃明厅内。
两年未在侯府露面的程怀川,着一袭绛色冬装站于厅内,他眉头紧锁,一双细长的桃花眼张望个不停,锋利的薄唇微微张着,一副欲说还休的模样。
程怀川脚边,跪着一个浑身颤栗的女子,她穿着简陋,身边还站着个两岁的孩儿,她低垂着头,只敢死死盯着跃明厅的地砖,紧闭嘴唇,生怕张了口说错话。
“家门不幸!真是家门不幸啊!”侯夫人魏氏端坐厅中,手捧一只通体玄色猫儿,另一只手托着头左摇右晃,似乎痛苦万分。
程怀川朝着跪着的女子使了个眼色,那女子忙不迭地说道:“求侯夫人怜悯,小女深知犯了杀头的罪,千不该万不该爱上世子。可小女与世子青梅竹马,又常年居于乡野中,两年多前与世子再相逢,也顾不得问清其他,便,便情难自控……”
话未说完,薛宁儿再也控制不住,掩面而泣。
程怀川见心上人落泪,心都仿佛揪着痛,忍不住开口:“母亲!当年父亲征战沙场,你我在乡间老家艰难度日,若没有宁儿父亲不图回报的照拂,我怕是如今仍是目不识丁的粗鄙之人,他是我的恩师,宁儿与我幼时便已私定终身,是我爱的人!”
侯夫人听得更是头痛加剧:“糊涂啊!你如今已娶随安公主为妻,你这会子告诉我,你和这丫头在外头几年了,还生了孩子,这,这让我这个做主母的如何安置她们娘俩?整个侯府都要跟着倒大霉的!”
程怀川垂下头,喃喃自语:“沈锦一与我一直未断通信,我已将她哄骗好,至于宁儿,我想纳她为妾……”
薛宁儿用帕子捂住脸,稍稍露出一只眼睛,偷望着侯夫人的举动。
魏氏深深叹了口气:“罢了罢了,娶那不受宠的怪异公主,本就为的……哎,属实是委屈我的川儿了。”
程怀川听魏氏一松口,知道事情必定有转机,麻溜地跑到魏氏跟前献殷勤:“母亲可是头疾又犯了?儿子给您揉揉。”
魏氏对程怀川自小宠溺无比,即便从前住在乡野老宅也是有好东西都紧着儿子先,丈夫程盛道封侯后,魏氏带着儿子也搬到了京都,对程怀川的宠爱更是逆天。
“儿啊,公主那儿,我还未想好如何开口……”
魏氏话音未落,外边儿守着的小厮小跑着进了厅内。
程怀川责备道:“干什么!干什么!着急忙慌的,死人了吗?!”
小厮吓得跪下:“夫人!世子!公主,公主殿下来了。”
“喵~”魏氏下意识地紧张,怀中抱着的猫也掉落跑开了。
简单更衣后的沈锦一带着丫鬟和贴身侍卫已经踏入了跃明厅内。
沈锦一从前走路都是小心翼翼,生怕旁人盯着她的脸看,如今,上天给予了她重活一世的机会,历经千帆,她不会再懦弱度日,她要以尊贵之躯,笑看程怀川自取其辱。
青菡替沈锦一卸下霜色绸缎夹棉披风,露出一身藕荷色百褶如意裙,似是来得匆忙,沈锦一未施粉黛,虽只简单挽了个发髻,但鬓间的金簪却是雕工不凡、熠熠生辉。
沈锦一怀中捧着手炉,眼神锐利而又冷漠,她面无表情地扫视着厅中的人,寂静的大厅只听得她手指甲轻敲手炉的细碎声响。
两年未见,程怀川当初故意以身试险挑战沈锦一的底线,为的就是慢慢试探再步步紧逼。
他虽在洞房之夜离开,却不忘两年来与沈锦一紧密通信;他虽心在薛宁儿处,但他并没有忘记娶沈锦一是为的什么。
可此刻,他看着两年未见的沈锦一却有些恍惚,怎么觉着,她好似变了,却又看不出是哪里变了。
沈锦一浅浅一笑:“好生热闹。”
程怀川刚想上前,却被贴身侍卫冷冽直接拦下:“驸马切勿激动,免得伤了殿下。”
程怀川被追捧惯了,冷冽此举惹得他十分不爽:“殿下是我的妻,我会伤害我的妻吗?!”
冷冽不言,但依然护在沈锦一面前,没有丝毫退却的意思。
程怀川气不打一处来:“我和殿下两年未见,怎么如今连夫妻叙旧的权利都没有了?”
“两年未见,驸马偏得带个陌生女人与小儿回来?这算什么?”青蕊性子急躁,刚刚就忍不住想质问,见程怀川为难冷冽,干脆就怼出了声。
程怀川这才回过神,都忘了薛宁儿还带着孩子跪着了。
沈锦一随着程怀川的视线瞥了眼薛宁儿,此时的她就像上一世那般,如涉世未深的小白兔跪倒在她面前。
想到前世,沈锦一在程怀川两年书信的潜移默化中逐渐接受了他与薛宁儿的事,甚至还觉着他们俩青梅竹马多年来不离不弃实属不易。
不仅如此,她还主动提出教养程怀川与薛宁儿的孩子,这样便可打消外边儿的风言风语。沈锦一一生未有孕,虽与程怀川同房的日子十来年间屈指可数,但她总觉得是自己天生异类的原因,而程怀川哄人本事实属有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