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此时,两个小姑娘走进店中。
大的看起来只比万清淮小一些,小的八九岁,穿着粗布麻衣,眼神羞怯。
沐春笑着迎上去:“两位姑娘可看些什么?”
大的那个支支吾吾:“听说,这里出了雅集的新衣裳,我们想来看看。”
沐春将人领进正厅:“雅集的衣裳已经没有了,姑娘们要不要瞧瞧别的?”
大的那个看见了铺在柜台上的那件寒鹊争梅的衣裳,便盯着入神了。
万清淮凑了过去,笑问:“好看吗?”
姑娘们用力地点头。
“要试试吗?”
大的那个看向万清淮,有些惊慌:“我们,买不起……只看看,书塾的巧姑娘说,这里的衣裳好看,我带妹妹来看看。”
“书塾?你识字?”
那姑娘点点头:“识得一些。”
“琴棋书画你可擅长?”
那姑娘抿着嘴唇,迟疑地摇摇头。
万清淮有些失落。
小的那个扯着大的衣角:“姐姐骗人!姐姐前日,还帮着姑娘一起应付了主君呢!”
“我……白姑娘不喜欢弹琴,每次教她的杨妈妈来时,姑娘都会叫我去,我听了几堂课,也只会一点……”
万清淮与秦绿枝相视一笑,当下拉着那姑娘弹了一曲。
琴音袅袅,动人心弦。
秦绿枝颇为满意:“你叫什么名字?”
“听琴……”
一番交谈,万清淮这才知道,听琴的父亲李行是白家家仆,听琴与妹妹平日就在厨房帮忙,偶尔也会被叫去后院,做些洒扫的活儿。
秦绿枝问听琴:“你想去梅园雅集吗?”
听琴迟疑片刻,点了点头。
秦绿枝与万清淮带着姐妹二人去了白家。
白家夫人倒是很好说话,秦绿枝送了两匹销金的料子,又答应去吉星照裁制衣裳会给她便宜些,那夫人便答应放人了。
只是李行听秦绿枝说要带走听琴几日,又见秦绿枝和万清淮的打扮不寻常,便想多讹些银子。
秦绿枝气得咬牙切齿,开出的银子从三两涨到了七两。
还是被李行一口回绝:“不行!”
秦绿枝忍无可忍:“我好生和你商量,你却觉得我好拿捏。既如此,这事就作罢,我也不是非你家的不可!”
秦绿枝转身欲走,李行这才慌了:“秦掌柜,秦掌柜!七两!七两您带走,想什么时候送回来,就什么时候送回来!”
秦绿枝:“五两!”
“这……不是七两吗?”
“就五两!不行就算了!”
“行!行!”
于是,秦绿枝给了五两银子,将听琴带走了。
秦家,毓秀居。
秦绿枝请了人教听琴规矩。
听琴是个有天分的,不光学琴快,雅集上的礼仪规矩也是一点就通。
林鸢差人送来了绢花,万清淮就将绢花都放在一个装满了梅花香料的坛子里,用油纸将罐子封起来,放在廊下。
也不过五日,再见听琴时,她已不像初见时那般胆小怯懦。
听琴捧着一盏茶,递给万清淮,笑得落落大方:“万姐姐,这是我做的茶!”
茶汤鲜白,着盏无痕。
万清淮惊讶:“这才几日,你就学会了这手艺?”
秦绿枝笑道:“不止是这个,就连焚香插画,听琴都学得差不多了呢!”
“全靠秦姐姐和妈妈教得好!”
听琴羞得红了脸,仍行了礼,倒有几分大家闺秀的模样。
万清淮将那些坛子里的绢花取了出来,一股梅花香扑鼻而来,本是形似,有了这香气,那绢花便活过来了。
转眼就是冬至,万清淮与秦绿枝带着听琴,同去了武林湖。
二人都穿得素雅,只听琴在人群中分外显眼。
听琴身穿红罗褙子,搭配绣了红梅的鹅黄色大袖,上襦下裙,寒鹊争梅的横帔搭在手臂上,云鬓上只别一支梅花玉簪,再无别的装饰,青涩又不乏秀气。
听说,今年的雅集是千年难遇的翰苑奇才钱松年举办的,所以人格外多些。
虽是冬至,武林湖秋色仍未褪去。山色如蛾,清风如酒,碧波漾漾,人影绰绰。
众人或坐于廊下,煮一壶莲子酿的清酒,谈笑风生;或漫步长堤,赏湖光山色之美。
黄妙仪刚入临安城不过半年,也是第一次来梅园雅集。
她本是泉州长大的,与临安城中温婉娴静的娘子自是大相径庭。
只见她挽着高髻,戴一顶白角垂肩冠,童子执荷叶的耳珰垂在两边;上着烟色梅花罗镶花边的单衣,搭配月牙色抹胸,下穿洒金如意花纹百迭裙;腰间环佩叮当作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