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又看看手中的红果子。
想到前日吃的那颗,她到现在头也不疼,肚子也不疼,哪儿哪儿没事,她好好的。
想起赢弈与赢启也都吃了这个红果子。它真的很好吃。
她拾起药瓶,摇了摇。已经空了。
不知是不是赢弈。她猜不出。
犹豫了好一会儿,还是张口咬住果子,把它吃完,偷偷将核儿从窗口丢了出去,才掀开帘子下马车。
看到了巫阴,她又擦擦嘴巴才跑上前去。四周来往忙碌的人里,没见赢弈。
向巫阴打了招呼后找到阿汝身边。还是与前两日一样,要为伤病员看诊,伤病员不少,短期内她都得重复这样的工作。
做完这些事,羲瑶看到了奇伢。他今日竟然未去旦亳。
奇伢看到羲瑶看着自己,走上前来向她行礼,歉然,“连日忙碌,身体有些吃不消,今日休息半日再去。”
“神女昨日给我的药,我早晨有些事急走,让人转交给您,您收到了吗?”
羲瑶想到那个药瓶,点了点头。
原来是奇伢给的么。
那颗果子,也是奇伢摘的么?
她想问问赢弈的去向,最终未问。
解开腕上的素绸看了下腕上结痂的伤处,叫上阿汝去兆安城民的聚居处。
兆安受灾不严重,有几个伤员也都在旦亳难民这儿接受诊治,但她得去看看昨日那两个溺水的女子。
一路上依旧未见赢弈。她不禁隐隐担心。他的伤是需要静养的。然后气自己,为何要忍不住担心他。
昨日就算他帮了忙,她也不要担心他!
羲瑶离开的时候,赢霁正巧来见巫阴。巫阴本打算随她一起,只能嘱咐阿汝照看好她。
赢弈去哪儿了,赢霁也不知,正来向巫阴询问。
赢启自然也不知,他整日闲散,偶尔到人群中慰问一下,诸事不理。询问奇伢,他正与百姓说话,一问三不知。
赢霁想他大概知道,只是在替赢弈隐瞒。
来这儿不过几日,奇伢身为赢微的小臣,与赢弈关系处的极不错。
几乎一整日都没见赢弈。巫阴不是很放在心上,赢霁则更为留心。他抬头看了眼天色,近傍晚了,小瑶是不是去得有些久?
他起身去找羲瑶。
没早些去是因他对那些事情并不感兴趣。
巫阴见了兆安的族尹,先后去到两名女子的家中,都没有羲瑶的身影。
族尹四处问了问羲瑶的去处,依旧未找到人。
巫阴的脸色逐渐阴沉。此时的天已经趋暗,太阳即将躲入地平线。羲瑶却不见踪影。
族尹额上沁出了冷汗,“我再让人去找找,神女必然是在某处呢,少祭司,您,您莫着急。”
巫阴周身笼罩着冷冽阴郁之气。
他该随她一道的。他还是对这儿太放心了。
日落后,夜的微凉四处侵袭,火把在城中走道间窜动,似要将天空照亮,热意蕴动着被沉暗的夜色压抑。
羲瑶在燃着一盏晃晃油灯的屋内,腕子被绑了起来跪在草席上。
绑着她柔嫩腕子的是一条草编的长绳,已经将她雪白的皮肤磨出血痕。她腕上的伤未好全,这会儿只觉痛得厉害。
黑眸里水光朦胧,嗓子能发出的声音却极其有限。微弱如蚊吟,艰涩破碎。
知道她不能出声,连堵她的嘴都不用。
她面前是虔诚跪着的一对夫妇与他们的两个儿子。四人趴伏着,向她祈愿。
“神女慈善,保佑我家,子嗣香火不断绝。”
“祖上蒙荫,让我们今日得见神女,望神女赐福,让我家世世代代。”
妇人抬起头来,火苗的光晕晦暗地晃动在她脸上,“神女莫怪,我们只是想求得神女,今既见神女必是神的指示。我们一家都会好好待神女。”
“儿啊,快多嗑两个头。”她按住身侧刚直起身的青年男子的头,迫着他又连连磕头。
羲瑶看着他们,干干瘦瘦,肤色蜡黄,而那方才磕头的青年,二十多岁的模样,眼小脸长,仿佛一根竹竿,心中害怕,眼泪含了满眼眶就要盛不住。
脑海中浮现身若玉树,昳丽又温柔,巫阴的仪貌。
巫阴哥哥,发现她还没回去了吗?
他们将阿汝绑去了哪里,阿汝还好吗?
中年男子站起了身,拉着身侧妇人,哑声催促,“快点儿吧,时辰到了。趁着夜色去祖宗面前祭拜,然后咱们赶紧离开这儿。”
“另一个要不要?”妇人问。
“那个哪比得上神女,多带一个都是累赘,快点儿!”
羲瑶不知道他们要自己做什么,她被方才那青年抱了起来,害怕极了,挣扎着,眼泪忍不住地涌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