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人能快速成长的,从来都不是年龄,而是经历。
更要命的是,1个人犯了错,很容易用更多的错误去弥补。
幸好,张小虎没有走上这条路。
虽然,那段经历很痛苦。
从池阳的传销窝点刚逃回温州的时候,张小虎像1个孤魂野鬼游荡在温州的大街小巷。
就像1直有1对眼睛在看着他。
这1对眼睛,是大哥张小龙离别时,在铁栅栏外的那对内涵丰富的眼睛。
同时,他又是上帝之眼,所谓的举头3尺有神明,他如影随形。
短短的1段时间,张小虎接连失去两个挚爱的人,两个从来都没有对他们设置心理防线的人。
1个是正在谈婚论嫁的女友周玉亭,1个是从小就敬慕的嫡亲大哥张小龙。
不设防意味着什么?
它意味着,这两个人不费吹灰之力就可以拿走他的全部信任。
这件事最大的痛苦在于:
被骗者将长时间地处在自我怀疑和心理重建当中。
那段时间,他窝在小旅馆,1直会警觉门外的动静。
如惊弓之鸟,害怕任何人敲门的声音。
张小虎那段时间的睡姿是:
双脚相绞,双手抱胸,双耳竖立,夜里1丁点儿响声,足以让他惊觉,警醒。
即使睡着了,也在传销桎梏的梦境里滑行。
这种创伤后遗症,只能是当事人自救。
外力的干预很有可能适得其反。
关于回家,每个人的记忆库里都会有几段有关回家的影像。
美好的,甜蜜的或者是残忍的。
每1次回家,张小虎的感受都不1样。
太阳已经偏西,但是热力还在蒸腾,天地就像是1个巨大的蒸笼。
人在天地之间,汗流浃背。
这是1年当中,最热的3伏天。
张小虎从温州回来,背着包进了村口。
见平日开阔幽深的池塘,因为放水灌溉稻田和连日的暴晒,几乎见底。
淤黑的泥巴裸露着背脊,散发着腥气。
跟记忆中的形象不1样,这口梦中的池塘,在烈日的暴晒下,露出了他干涸的躯体。
张小虎没有回家,直接走到奶奶平时住的房子。
瓦房前面的木质大门挂着1把铁锁,他绕到后面,用力1推,门开了。
他呼喊了两声:
“奶奶,奶奶!”
没有任何回应。
他推开奶奶的卧室的房门,撩开老款的亚麻做的蚊帐,浑身1阵战栗。
他大声喊:
“奶奶!”
奶奶慢悠悠地醒过来,看到是张小虎,很高兴地说:
“哎呦,是我的小虎回来了。”
她面容清瘦,但精神状态很好。
张小虎点燃1支烟,帮奶奶削着1个自己在街上买回来的黄皮梨。
奶奶用缺牙的嘴咬了1口,很享受地说:
“小虎,这个梨很甜,你自己也削1个吃啊。”
张小虎说:
“好,我等下吃。”
老太太又说:
“我怎么觉得这个烟的味道这么好闻啊,香烟香烟,原来烟真的这么香啊!”
老太太个性执拗,她从来都不掩饰她的爱,所有的孙子辈的孩子当中她最疼爱张小虎。
这种偏爱和溺爱由来已久,从什么时候开始,张小虎已经无从知晓。
但是,很明显,这种爱1直都没有结束。
天慢慢暗下来的时候,奶奶在旁边热心地指导,张小虎切好1盘肉,煮了1小锅面条。
张小虎这次赶回来,就是因为1个星期前,她摔了1跤,右手骨折。
医生给她做了1个固定的支架,挂在脖子上。
1辈子习惯了用右手,
奶奶突然改用左手使筷子,却怎么也把面条送不到嘴里。
张小虎搬来自己小时候坐过小木凳坐在奶奶面前,把面条1圈1圈绕在筷子上送到奶奶嘴边。
奶奶羞涩地笑了,她有点不好意思了。
说:
“我自己来。”
张小虎笑着说:
“奶奶,小时候都是你喂我,现在也轮到1次我喂你了。”
吃完面条,奶奶说:
“你回来了,就帮我洗洗头发吧。”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的头发掉得厉害。
在张小虎的手里只有稀松的1小把,却如同葱须1样根根雪白。
奶奶找出1把剪刀,又把1条干毛巾横披在肩上。她笑着对张小虎说:
“你随便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