莳花馆。
时隔几年,张重辉再一次来到了莳花馆。
望着眼前来来往往的嫖客,张重辉不由得奇怪,杨春元不是已经‘包场’了吗,怎么还有那么多的客人?
张重辉正要问杨春元,就听对方主动解释道:
“张兄,你别看这莳花馆不大,可在这里随便点个姑娘陪酒就要十两银子起步!茶水点心什么的也是贵得要人命!”
张重辉意料之中地笑了一下,道:“所以你的意思是,包场‘也是’骗我的咯?”
“啊……哈哈……”杨春元笑得有些僵硬,忙是拉着张重辉往楼上雅间去,边走边岔开话道:
“话怎么能这样说呢!走走走,咱们快上去吧,别让冯兄等急了!”
张重辉本以为这所谓的‘顾曲散人’冯梦龙也会是假的,没成想,这回居然是真的。
青年生得斯文白净,浑身上下一股子浓重的酒味,显然是在白日里就已经喝了许多的酒。
张重辉本以为杨春元这般连哄带骗的将他给诓来青楼,背后定是有人指使。而这名叫冯梦龙的‘顾曲散人’肯定也不简单。
然而现实却是……
在一番简单的自我介绍过后,杨春元跟冯梦龙这俩人,却只顾着一边喝酒,一边聊着他们二人之间才感兴趣的情爱话题。
全然将张重辉这个‘寿星’给‘丢在’了一旁,不管也不顾。
张重辉也是纳闷起了这到底怎么回事,但很快,他就从二人所聊的话里,听出了一丝端倪。
“唉……”冯梦龙唉声叹气地说起了自己的悲伤爱情故事,道:
“我与侯姑娘情投意合,日夜皆盼望着能与她长相厮守。然而我两袖清风,更无功名利禄傍身,根本无法为她赎身。”
杨春元似乎很是同情对方,开口却又是老毛病地直言道:
“犹龙兄,别难受,既然你这么喜欢那个卑贱的妓女,那要不我借钱给你,为她赎身吧?”
听见心爱之人被如此直白的讥讽,冯梦龙的嘴角不由得微微抽搐,但他没有发作,只连连叹气道:
“唉……已经晚了,她已经被一个苏州本地的富商买了回去……
我现在便就是有万贯的家财,也无济于事了……唉……
年年有端五,端五无慧卿啊……”
话音落下,冯梦龙一阵长长叹气,眼角似有眼泪流下。
杨春元满眼的同情,竟也眼角湿润起来,感慨道:
“犹龙兄,其实我挺羡慕你的,起码你能在这世间遇得真爱,虽然只是一个卑贱的妓女,但起码有。
不像我,我活了十几年,至今都未曾在世间寻得一知己佳人,唉……可悲……可叹啊……”
冯梦龙擦了擦眼角,努力控制着想要挥起拳头砸死杨春元的心,转而继续给杨春元倒起了酒。
二人继续聊起了,他们各自所‘向往’的爱情,全然没人去理会一旁的张重辉。
总被这么晾着,饶是个正常人都受不了,然而张重辉却是没有一丝的不适感,反倒还主动插入了这二人的聊天话题之中。
“犹龙,方才听你说起苏州,你可是苏州人?”张重辉主动问道。
冯梦龙有些惊讶于对方主动的同时,点头道:“是啊。”
“是苏州哪里人?”张重辉又问道。
冯梦龙倒也没多想,如实回答道:“我是苏州府长洲人。”
“长洲人啊。”张重辉似是发现了什么一般,莫名说道:
“我记得当今圣上的老师,前内阁首辅申元辅也是长洲人,你们可认识?”
对此问题,冯梦龙尴尬地笑了一笑,道:“老弟你说笑了,我一个寒酸秀才,怎么可能认识圣人的老师呢。”
草草回答了事后,冯梦龙转而继续捧起了酒杯,以喝酒来逃避了此话题的他,扭头又跟杨春元聊了起来。
冯梦龙的这一反应很明显,他不想跟张重辉说话。
眼看这俩人既不搭理自己,又要把自己给骗来这地方,张重辉也大概猜到了背后之人的真正目的。
“我有些醉了,出去走一走,你们继续喝。”张重辉说完后便起身出了厢房。
杨春元和冯梦龙见状笑得灿烂无比,纷纷欣喜点头道:“好!好!好!”
……
张重辉出去后,杨春元和冯梦龙的话题骤然变了。
“犹龙兄,我为了将他骗来可是废了好大的一番功夫,你可答应过我,要替我好好宣扬我写的话本,可不能食言啊!”
“仁甫,你就放心吧,我冯某人说到做到。只不过我只负责帮你宣扬,有没有人看,能不能大卖,可就得看你自己的本事和运气了。”
“放心吧,就我想的这个故事,绝对比《金瓶梅》还要让人拍案叫绝!”
“呵呵……但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