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现在一个仍然朝气蓬勃,来日不可限量;另一个却眼看就要跟随旧主逝去。
人生短短数十载,侯胜北不禁发出世事盛衰无常,如梦泡影的感叹。
等左卫将军的位置空出来,各方势力又要争夺一番了吧。
……
侯胜北在探望病人的时候,陈顼也在探望病人。
天康元年,不得不说,陈蒨改的这个年号真是名不副实。
裴之平,前朝普通年间,随都督夏侯亶克定涡、潼,以功封费县侯,授假节、超武将军、都督衡州五郡征讨诸军事,累迁至散骑常侍、右卫将军。
改朝换代后,陈蒨除他光禄大夫,慈训宫卫尉,不就。
慈训宫,章太后所居,太后卫尉、太仆,三品官。
裴之平乃在庭院中筑山穿池,植以卉木,居处其中,有终焉之志。
他如今重病缠身,大概也坚持不了多久了。(注6)
裴之平的儿子,云麾将军、卫尉卿裴忌跟随陈霸先,曾经轻行倍道三百里,自钱塘夜至吴郡,突袭击走了王僧智。
如今逐渐成为军部的中坚人物。
裴之平父子,河东闻喜裴氏。
……
陈顼觉得自己的实力虽然也在增长,然而就像毛喜说的,留给他的时间并不是很多。
新帝已经十六岁,到成年亲政,不过二、三年而已。
他不能按部就班,需要更加快速的发展。
不过陈顼的对手们,肯定也是这么想的。
率先发难的是新任吏部尚书徐陵。
新官上任三把火,他以前朝末年,选授多滥为理由,要求提拔举荐必须遵循法度,全面考核人才是否名实相符。
冒进求官者听说要严打,喧竞不已。
徐陵为一代文宗,当即写了一篇雄文驳斥这种行为
“自古吏部尚书者,品藻人伦,简其才能,寻其门胄,逐其大小,量其官爵。”
这是说吏部的本职工作应该怎么做。
“梁元帝承侯景之凶荒,王太尉接荆州之祸败,尔时丧乱,无复典章,故使官方,穷此纷杂。”
这是说问题的起源不能怪先帝,都是前朝留下的锅。
“永定之时,圣朝草创,干戈未息,亦无条序。府库空虚,赏赐悬乏,白银难得,黄札易营,权以官阶,代于钱绢,义存抚接,无计多少,致令员外、常侍,路上比肩,咨议、参军,市中无数,岂是朝章,应其如此?”
这是说本朝开局艰苦,只得为权宜之计,导致的后果十分严重。
员外散骑常侍、散骑常侍在大街上都能比肩了,各王府、将军府的谘议、参军,更是去集市买个东西,到处都是。
朝廷自有规矩,岂能如此?
“今衣冠礼乐,日富年华,何可犹作旧意,非理望也。所见诸君,多逾本分,犹言大屈,未喻高怀。”
如今社会安定,生活日趋富足,再要沿用老黄历的做法,可就不对了啊。
我看你们啊,都做得太过分了,还喊什么委屈?格局小了吧。
徐陵之后拿前朝朱异、羊玄保做例子,引经据典,说明宰辅应是天子所拔,非关选序。而清阶显职,也不是选出来的。
他也知道这两位的知名度不高,继而喊出了“秦有车府令赵高直至丞相,汉有高庙令田千秋亦为丞相,此复可为例邪?”
话说到这份上,谁再敢提反对意见,可就是赵高之流了。
卖官鬻爵这顶大帽子扣下来,可顶不住。
徐陵声望甚高,大家表示服了,时论比之为三国曹魏的毛玠。
曹操为司空丞相,毛玠为东曹掾,与崔琰并典选举。其所举用,皆清正之士。虽于时有盛名而品行不端、不守本分者,终莫得进。
毛玠务以俭率人,由是天下之士莫不以廉节自励,虽贵宠之臣,舆服不敢过度。
曹孟德也不由叹曰“用人如此,使天下人自治,吾复何为哉!”
如今徐陵做出这等强烈表示,接下来不是选官晋升,倒是要黜退沙汰官员了。
不过吏部只对六品以下的官员可以量资任定,五品以上官员的任免只有提案之权,还需中书门下决策,所以暂时还没有引发太大波澜。
徐陵,你这么做,目的究竟何在?
……
这几个月的时间,南北两朝都是出乎意料的平静,貌似什么大事都没有发生。
十一月。
北周遣使前来吊问,使节是一位侯胜北的熟人。(注7)
“大野昞,你怎么来了?”
“怎么,不欢迎?”
“哈哈,喜出望外。让我带你好好欣赏一下这边的秦淮风光。”
“侯兄弟,我可不是那罗延,荤素不禁的,你尽管放马过来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