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嵩见张润德一副惶恐不安的模样,也没有跟他绕弯子的打算,而是直入主题。
“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吗?”
“禀……禀严阁老,下官在整理案件卷宗的时候,无意间发现少了一部分!”
“不仅如此,眼下,朝中还传出了……”
张润德听闻严嵩此话,不敢有丝毫隐瞒,当即便将眼下的情况,尽数告知。
张润德原本以为,严嵩在得知这一消息后,会勃然大怒,谁知,严嵩脸上的表情异常平静,他只是颇为淡然地瞥了不远处的严世蕃一眼,出言吩咐道。
“严世蕃,你来跟他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是,父亲!”
严世蕃在应声后,旋即来到张润德的面前,向他讲述起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事情是这样的……”
待从严世蕃口中,了解到了事情的大致状况后,张润德的脸上满是惶恐不安的神色,随后,只见其‘扑通’一声跪伏于地,看向严嵩所在的方向,哆哆嗦嗦道。
“严……严阁老,您老可不能见死不救啊,这么多年,下官为您鞍前马后……”
只不过,张润德的话还没有说完,便被严嵩冷冷打断了:“起来吧,这样畏畏缩缩的成何体统,正好,我还有事情想要问你!”
张润德闻言,眼中又重新燃起了名为希望的火焰,只见其从地上起身,看向严嵩所在的方向,毕恭毕敬道。
“严阁老有什么问题,尽管问吧,下官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严嵩听闻此话,微不可查地应了一声,在上下打量了一番张润德后,转而询问道。
“你还记得,马宁远那桩案子的详细经过吗?”
张润德闻言,顿时面露难色,事情都过去了那么久了,他又如何能够记得整件事情的原貌?
但由于这件事与自己的小命息息相关,容不得任何怠慢,因此,张润德只得开始搜罗脑海中那零碎的记忆。
良久,只见其回过神来,断断续续地叙述起了卷宗上的内容。
“当初卷宗上写的是,在……在春种的时候,王家村的村民不顾官府的禁令,擅自种下了秧苗,并与官府派去的人发生了冲突!”
“杭州知府马宁远在得知这一消息后,为了避免事态恶化,便调动了卫所士卒,去往了王家村。”
“在马宁远率领官兵赶到现场以后,双方发生口角,于是王家村的村民便挥舞着镰刀、锄头等武器,与官府发生冲突,在这个过程中,有多人受伤。”
“再后来,村民们为了保护已经种下的秧苗,便擅自挡在了官兵的必经之路上,在这个过程中,一名六十岁的老翁,不幸被马撞倒,并因此丧生!”
一旁的严嵩在听完张润德的这番叙述后,眼中闪过一丝莫名的神色。
随后,只见其颇为认真地看向张润德,向其确认道。
“你能够保证,你所说的这些,跟案件卷宗上的一致吗?”
张润德眼见严嵩的目光从自己的身上扫视而过,心中顿觉慌张,只见其鼓起勇气,战战兢兢地回答道。
“严……严阁老,下官还能够记起来的,只有这些了,应……应该跟案件卷宗上记录的,差不多吧?”
严嵩听闻此话,点了点头,并未多说什么,而一旁的严世蕃,则是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
“好,这样一来,便是那群刁民公然对抗朝廷政策,真是死有余辜,纵使他徐阶想要拿这件事情来做文章,多半也会无功而返!”
张润德听闻严世蕃此话,整个人不由得松了一口气,旋即小心翼翼地出言询问道:“小阁老,您的意思是,下官没事了?”
严世蕃刚想说话,便被不远处的严嵩用眼神制止了,随后,只见严嵩将目光转向张润德,斩钉截铁道。
“不,明眼人一眼便能够看出来,案件卷宗上记录的东西,并不是实情,其中有许多隐瞒、夸大的地方,除此之外,在逻辑上,也有许多的漏洞!”
严嵩在说到这里的时候,停顿了片刻,转而吩咐道:“接下来几天,你万万不可掉以轻心,应该多留意一下朝中的动向才是!”
张润德在听完严嵩的嘱咐后,脸上不由得闪过一丝失望之色,随后,只见其俯下身体,恭敬应声道:“是,严阁老,下官明白!”
严嵩将张润德脸上的表情尽收眼底,在沉吟片刻后,出言安慰道。
“放心吧,不会出什么大事的,就算出了事,我也会在陛下面前,替你们说情的!”
“多谢严阁老!”
在从严嵩的口中,得到这一承诺后,张润德不由得安心了些许,低下头,向严嵩躬身行礼道。
“严阁老当了二十多年的内阁首辅了,总不至于连这种事情都搞不定吧?”
正当张润德如此安慰自己之际,只听严嵩的声音在他的耳旁响起:“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