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荣也终于坐回了御榻之,看似是在惬意的低头抿水,实则,却也不忘有意无意,打量起呼延且当的面神情变化。
正如刘荣方才所说:谈生意这个东西,其实就是漫天要价,坐地还钱。
呼延且当先前给出的价码,实在有些低的离谱
而刘荣在此基础漫天要价,也确实有些不现实。
双方都在异想天开,那这笔生意能不能谈成,其实就看双方的意愿了。
谁更迫切需要谈成这笔生意,谁就要让利更多
刘荣显然不那么迫切。
倒是呼延且当,或者说是呼延且当所代表的匈奴人……
“河西地,我主单于是绝不可能割让给皇帝陛下的。”
几乎不做任何思考,呼延且当便语气坚定的给出了自己的答案。
话说出口,不等刘荣做出反应,便再补充道:“想必皇帝陛下,也知道我大匈奴的先冒顿单于,是如何起于微末的吧?”
“想当年,汉人还在经历秦末一统的纷争时,草原的唯一霸主,还是东胡人。”
“东胡称霸,月氏称雄,而我大匈奴,彼时也只是幕南一个再小不过的部族。”
“头曼单于无法壮大我匈奴部,甚至不惜将自己最出色的儿子:先冒顿单于送去东胡王庭做质子。”
…
“在东胡王庭为质时,先冒顿单于,也可谓受尽折辱。”
“直到成年后回到匈奴部,东胡王依旧不知足在先后要了头曼单于的女人、先冒顿单于的爱马之后,又让匈奴部将仅有的牧场,大半割给东胡人。”
“头曼单于碍于东胡兵峰、威势,打算屈服”
“于是,先冒顿单于鸣镝弑父,而后在草原,留下了那句传颂至今的名言。”
“先冒顿单于说:东胡人要我的女人,我给了”
“东胡人要我的良马,我也给了”
“甚至还要我去舔东胡王的脚趾,我为了部众安危,也毫不迟疑的舔了。”
“但现在,东胡人要我们的土地,我无论如何,也不能再退让了。”
“于是,先冒顿单于励精图治,迅速壮大了匈奴部,而后先后与东胡、月氏决战,并就此让我大匈奴,成为了草原唯一的霸主……”
呼延且当说着,殿内众汉官公卿听着
就连御榻的刘荣,都做出一副兴致勃勃的姿态,听呼延且当说起这段匈奴史。
只是暗地里,刘荣却也不忘一阵腹诽。
呼延且当口中的这段往事,基本都是真的。
但其中,有相当一部分极为关键的事实,被呼延且当或者说是被过去几十年的历代匈奴单于,即位刻意的隐瞒了。
始皇一统天下后的那十几年时间里,匈奴确实是个草原,再普通、再寻常不过的小部族。
如今的幕南三驾马车:折兰、白羊、楼烦三部,随便哪个分出一两成兵力,都能把匈奴部打的跪在地唱征服。
彼时,匈奴王挛鞮头曼,几乎是对草原的每一个部族都予取予求。
别说是霸主东胡、新锐月氏了
什么林胡啊
屈林啊
凡是个现在还存在于草原之,叫得出名字的部族,匈奴部都是当祖宗供着的。
至于匈奴王子:挛鞮冒顿在东胡王庭为质,也不是个例再月氏王帐,也同样有一位挛鞮氏匈奴王子为质。
准确的说,当时的草原,几乎每一个像匈奴这样的弱小部族,都会将王子送去东胡、月氏王廷为质。
巅峰时,东胡王庭甚至曾组建过一支质子万骑,尽皆由草原各部送来的质子组成,兵力更是达到惊人的四千人!
而挛鞮冒顿,便曾是这四千质子军中,再寻常不过的一员。
后来,挛鞮冒顿因成年而回归部族,因为在东胡王庭拓宽了视野,而成为了匈奴部数一数二的佼佼者、杰出才俊。
但从之后,东胡王庭要求匈奴部割让土地这部分开始,这段历史就有了极为刻意的人为编撰痕迹了。
无论是东胡、月氏,还是彼时羸弱、渺小的匈奴部,都是游牧部落文明!
对于游牧文明而言,哪来的领土?
对于终年逐水草而居,一年能走遍小半个草原的游牧之民而言,又哪来领土这个概念?
所以,事实是在当年的某个季节,东胡王发现匈奴部正在放牧的那块草场,今年的水草长势有点太好了
而这样的好草场,不该是有匈奴这样的小部族所占据。
于是,东胡王下令匈奴人即刻启程,去找一个符合自己身份、实力的,差不多点的草场。
那块优质的草场则让出来,给那些强大、配得这块草场的部族。
这在草原很常见。
真要说起来,东胡王愿意这么干,其实都还是在保护匈奴部!
若不然,东胡王直接管都不管,摆出一副你们自己商量,我不插手的架势,匈奴部就很可能因为那块草场,而成为草原众多被杀到灭绝的小部族之一。
随便一个觊觎这块草场的强大部族,都能不费吹灰之力,将匈奴人赶尽杀绝。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当时,羸弱不堪的匈奴部,即便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