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独对他例外。
“要是你的父皇和母妃看到你今天的样子,一定特别欣慰。他们的孩儿如今长大成人了…”大长公主有感而发,语气哽咽。
梁云泽听到“父皇和母妃”,眼神中闪过一丝悲伤,但很快恢复了平静。
父王仙去,母妃守陵,每及动念去探望母妃,都被母妃来信劝阻,并言之,祈福皇太后寿永无疆,生母位卑,自不相见。
来日方长,梁云泽只能等待时机。他暂时放下心中执念,几年来,寥寥数语相寄。
他迎着姑母慈爱的眼神,尽量掩饰自己的悲伤情绪。“侄儿深知,若无姑母当年护佑,恐无今日。”梁云泽轻声说道。
大长公主紧握着他的手,望着他明朗的眼睛,柔声说道:“你我姑侄,自是应当。如今你已加冠亲政,日后定要当个明君,莫负先帝,亦不负百姓。”
梁云泽郑重点头,“侄儿谨记姑母教诲。”
“哦,对了!那个玉锁木匣,是你父皇临终所托,如今空无一物,可留个念想。”
大长公主起身朝内殿走去,一会儿端来一个木匣,正是入宫那天藏着父皇遗詔的那个匣子。
匣子一如崭新,玉锁和玉扣匙紧密契合挂在匣身。梁云泽双手接过木匣,突然想到了什么。
“姑母,侄儿有一事不解。这半个玉钥扣我自小便随身携带,而另半个玉钥扣,父皇在驾崩前几日才托付于你,难道父皇自我襁褓之时就已然预知后事?”
大长公主缓缓告之,“此玉扣看似平平无奇,亦有别名,称子母扣,出自宫中巧匠之手,其玉石质地坚硬,但不失温润,做工细腻精致,不可复制。与匣配,既可为相认之物,亦可作储物之匣。”
梁云泽轻抚着木匣上的纹路,若有所思。
“好了,莫要多想。时辰也不早了,你刚行完冠礼,也该早些歇息。”大长公主望着他,眼中满是慈爱。
梁云泽点点头,起身告辞。
离开大长公主殿后,梁云泽并未直接回宫,而是在宫中一处偏僻角落立足。
他从腰间解下那枚金缕叶纹鞶囊,轻轻摩挲着囊上的纹理,思绪飘向远处。
这枚鞶囊是皇姑母在寺庙为他祈求的平安囊,里面装着几味润肺平气的草药。
他解开鞶囊,从里掏出一个细巧的羽毽,静静地凝视着,仿佛能透过它看到那个跳跃的身影。
“千辰,你还活着吗?你在哪呢?”梁云泽心里无数遍问过自己。
他细心将鞶囊收好,抬头望向天空,今夜星光点点,像极了某个月夜,他的目光坚定而执着。
夜色渐深,皇宫中的灯火渐渐熄灭。
梁云泽疲惫地躺在榻上,想起自己刚刚经历的冠礼,如今的自己,已经正式成为一国之君。
不知过了多久,梁云泽终于进入了梦乡。在梦境中,他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那俏丽的人影在花园里灵巧地踢着毽子,如同一只美丽的蝴蝶。
梁云泽努力想看清对方的面容,却始终模糊不清。等他睁开眼,窗外已是晨曦。
此时,刘承喜公公佝偻着背进了寝殿,较前些年的样子又苍老了许多。
他递给梁云泽一封神秘信件,正是杨简从宫外传来的讯息。
这几年来,梁云泽从未放弃过对我的寻找,一直暗中派人查访我的下落。
信中提到一处溪流和一个隐藏在茂林深处的农舍,终于找到一些蛛丝马迹。
循着线索,杨简他们沿路查访,但我的行迹在一个叫坪镇的地方戛然而止。
只有两种可能,边关失守时,我要不被横尸荒野,要不被晟国俘虏了去。
梁云泽拿信的手微微颤抖,他想到过无数可能,但远没想到,我与他已距千里,且生死不明。
不管是曝尸荒野还是被俘为奴,这哪一种不是生不如死?他脑海里闪现千辰妹妹娇俏可爱的脸庞,心里不由的阵阵绞痛。
梁云泽紧握着手中的信笺,恨不得立马奔到坪镇,自己去找寻真相。
晟国,这个与邶国纠缠百年的蛮夷大部落,于邶而言,始终如芒刺背。
自边关之役后,边关城墙加筑了工事,亦增派了几员守将。
当初胡少康临危受命奔赴边关,终不负帝王期望,成功收复失地。
虽获战功,但因其初出茅庐,资质尚浅,守关四年后,才被调遣回宫,任御前侍卫。
如今的边关一片祥和,坪镇甚至比几年前还要热闹。漫步在坪镇的街道,总让人产生时空交错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