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她怨语胡诌,方于水中起身的酮体微微驻足,乌丝缕缕逶迤削肩雪背而无觉,发梢衍延的剔透水纹在他皙肤上流淌,汇集至脊壑而下。
温热雾气在他周围萦回,朦胧之下,他剑眉轻蹙,眼底凝起一层阴霾,略有所思的样子巧妙地隐藏在雾纱里,片绪不察。
弹指须臾,他正色:“胡说什么呢?嫌命太长了?妄议国君,你不知是犯何罪吗?”
说话时他未回眸,音色也低也醇,宗寥却还是闪开目光,似有求生的卑微,小声辩解:“我议古人也不行?”
天地何其宽广,教法何其繁多,万物存亡去留自然不是她一语可扭转。
纵观古昔,但窥今时,皆无一人可以摆脱命运牵引——如他,如她,如身边往来亲友,如行路每一个擦肩过客……
宗寥鼓着小脸,粉唇斜撇:“原是宿命。”
涟漪荡动,看身不由己的他搅碎平静;又看自己紧束成平原的双峦。
意味不详地摇了摇头,撑膝缓缓起身,甫一动作,宗寥只觉半蹲半跪的双脚早已麻木不堪,脑子已走出了两步,腿仍在原地无动于衷。
遽感脚下一空,身形一扭,整个人“扑通”栽进了水里。
扑腾中慌乱灌了两口水,一只有力大手倏然揽住她腰肢,略一使力,人就轻飘飘浮上水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