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庭内外,皆为皇权。
老昌王此举已是触及皇帝的逆鳞。
面对皇帝的怒火,身为长辈的老昌王也是怕的。
“陛下息怒,都是臣吃了酒犯下大罪,臣罪该万死啊!”披头散发跪地的老昌王衣着松松垮垮,这会儿可没有往日里的道骨仙风,只有狼狈。
“你确实罪该万死!”
圣上咬牙,眼里杀意流露,“今日不杀你 ,焉不知你明白还会何等欺朕!”
是真动了杀心。
老昌王两股都在发抖。
他还不想死啊!
他还没有活够啊。
一心想与天斗,想着成仙得道与天地齐寿的老昌王痛哭流涕,“陛下啊,臣哪敢欺陛下啊。”
“臣当年冒死把陛下从大火里救出来,臣只想陛下能够活得久久的啊,臣虽平日荒唐,可臣对陛下的忠心,日月可鉴啊。”
把松垮的衣裳扯开,露出了狰狞的烧伤,竟然是前胸、后背肌理交错横纵,无一处完好,瞧着,很是骇人。
“陛下,臣可以以死明志,让陛下知晓,臣虽有大罪,却绝非欺君大罪。这一身烧伤,是臣忠心陛下的烙印!”
说完,老昌王然而起身,朝偏殿里的大柱狠狠撞去。
九五至尊噌地起身,大吼,“拦下老昌王!”
离老昌王最近的便是禁军副统领明远庭。
也是他巡到西苑偏殿,听闻动静冲进来,才发现是老昌王秽乱后宫,立即封锁偏殿里里外外,不得任何人出入,再启禀圣上,由圣上亲自处理此桩事。
他是一直有留意老昌王的动静,圣上话音一落,他这边已及时拦住了老昌王。
老昌王的额头还是受伤了。
撞在了明远庭的盔甲护心镜上,被护心镜所伤,额角划出一道血口子。
明远庭立马单膝跪下,“王爷恕罪!”
“远庭,扶老王爷坐好。”
圣上看着老昌王身上的烧伤,眼里的杀意一点一点地淡去。
他也是气晕了头。
老昌王荒唐了一辈子,唯独一次的清醒便是冲进所有人都不敢冲进来的大火里,把吸入浓烟,晕倒的自己救出来。
那时,老昌王是皇祖父最小的儿子,而他是父皇身边最不受宠的太子。
他在昏倒前,听到父皇勒令所有禁卫不必再救自己,是当年的老昌大骂父皇,冲破禁军的阻挠,冒死救出自己。
等他醒来后,才知道昌王叔严重烧伤,是退位的皇祖父不眠不休照顾,从阎王手里抢回王叔一条命。
再后来,皇祖父大限时,拉着他的手,道:“扶光,他日你为帝,当要善待你昌王叔啊。 ”
他日为帝,善待昌王叔——
圣上眼里最后的杀意,消失了。
“宣黄太医过来。 ”
声色也没有原先的滔天怒意,只有无奈,“王叔,你想要一个宫女与朕直说便是,朕难道不会成全你吗?”
知晓自己要逃过一劫的老昌王坐下后, 也不把敞开的衣裳穿好,直言不讳道:“陛下啊,民间有俚话‘妻不如妾,妾不如妓,妓不如偷’,臣……”
“王叔!”
圣上龙颜再次阴沉,“王叔今日是非要让朕降罪于你,你才肯满意吗?就是不知王叔如今的身子骨,能不能承受朕的怒火。”
“回陛下,臣老啦,陛下赏臣十杖,也能要了臣的老命。 ”
对啊。
昌王叔老了。
老到头发、眉毛、胡须全白了,老了走路蹒跚,再也没有当年救自己时的英勇、矫健了。
老了能活一日是一日,说不定今晚睡着,便再也见不到明儿初升的朝阳了。
也罢。
且饶过他吧。
“王叔知道自己老了就好,老了就该好好养身子,少胡作为非。”
老昌王颤巍巍起身谢恩,“臣多谢陛下的关爱,臣啊,没多少日子活了喽,能享福一日就享福一日。”
“只是没有想到今晚高兴,多喝了几杯,犯下大错。陛下还是降罪老臣吧,不然,陛下不好向朝臣交代。”
圣上把视线落到明远庭身上,“远庭,老昌王的事,可有走漏?”
明远庭道:“回陛下,并无。里外所守皆是禁卫,绝不会走漏消息,坏了王爷的名声。”
“嗯,你做事朕向来放心。”
圣上微微颔首,“ 其余禁卫好生敲打,若有走漏者,格杀勿论。”
这些,就这么轻飘飘地过去了。
被老昌王所非礼的宫女,自然是赏给了老昌王。
黄太医过来给老昌王诊治时,候在外头的李总管弓着腰进来,行了礼,小声道:“陛下,贵妃娘娘身边的玉岫急事回禀陛下。”
圣上不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