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着素心婶婶也能想,顾叔你赶紧回去吧。”
陈伊伊挣扎下地,“有季风在,我就自己回去了。”
小院里。
陈家人正聚在一处,打算一起吃晚饭。
自从疫病出现,大家都尽可能的找机会同桌吃饭,很珍惜彼此相处的机会。
走进院子时,陈伊伊在想事情,步子慢吞吞的。
见大伙都在忙碌,她就去一个一个往外搬圆凳。
江淑霞把手上的两个盘在放到院子里的石桌上,目光一直留意着女儿的动向。
见她放下最后一个圆凳后,就开始坐着发呆,不由靠过去抱起她。
“今日怎么如此烦闷?”
小女儿一向活泼乐观,这阵子坏事多,她都难得能看得开,少见有这样长久沉闷的时候。
“娘,我建议顾叔快马去京都,他有顾虑,我说我和爹去吧,他又不太赞成。”陈伊伊抱住娘亲脖子,低声说。
其实她明白顾叔为什么不赞成。
她和爹什么都不是,去了京都,也不定能做成什么事。
诶?等等!
她忽然神情一顿。
而不等她说话,江淑霞已经先一步开口:“其实,娘这两天也在想,要不要找你二叔帮忙,他在太医院做事,常在皇城内走动……”
“对!对,我怎么才想起来我还有个亲亲二叔!”陈伊伊忙不迭点头。
她刚才就是忽然想起了这件事。
只不过,她对二叔陈景的印象很淡。
江淑霞捏捏她的脸,“你二叔心软,满怀仁义,若是知晓康平瘟疫一事,一定会岂能尽所能帮忙的。”
娘说二叔仁义,那二叔就一定是真仁义。
陈伊伊心里轻松几分。
开始思索着,怎么进一步劝顾烨霖允许她和陈崧前往京都。
第二天她又一次去找顾烨霖,却得知,昨天后半夜,顾廷深和顾玉轩病得越发严重了。
顾玉轩在昏睡中哭闹不止,却又没力气闹出大多动静。
而他在长榻上病弱挣扎,却醒不来的那副模样,简直是在活生生剜父母的心。
陈素心脸上的泪就没有干过,顾烨霖眼见也是一夜未眠。
看的不忍心,陈伊伊悄悄退了出去。
回去之后,找到江淑霞,抱着她一句话也不说。
这一天起,柳先生开始长久停留在书房。
浓重的药味在宅子里弥漫,可两天过去了,顾廷深兄弟两个,身子却半点不见好。
而在这个节骨眼上,陈素心又一次病倒了。
她是在喂药期间,忽然昏过去的。
柳浮生将她
扶到一旁的圈椅内查看一番,立即让人去城内叫顾烨霖。
——今日城中有百姓为争抢汤药大打出手,他半个时辰前才出门。
陈伊伊很快赶到,听柳浮生简单说了两句,终于明白几天前她询问陈素心病况时,他嘴里的“不好说”是什么意思。
“你总不能告诉我,这两天素心婶婶都是回光返照吧?”她圆睁双眼,眼圈立马就红了。
事已至此,柳浮生能做的,唯有叹息。
“她身子几年前就破败了,只余一口气撑着,眼下怕是见一对儿子不好了,心里那口气儿,忽的就散了。”
哪怕陈伊伊有心理准备,一下子也难以接受。
她前两天,是真的以为素心婶婶身体好转了,谁想柳浮生今天给她来一句:她身上的疫病,根本没好过。
顾烨霖赶回来时,陈素心已经被安置在正屋内。
陈家众人,全都聚集在屋外的院子里。
“素心!”顾烨霖一掌推开门,大步走到床前。
陈素心无法回应,无知无觉地在床上躺着,面上没有半点血色。
“节哀。”柳浮生轻轻吐出两个字,手指从陈素心手腕上挪开,起身摇摇头出去了。
将最后的时间,留给这对聚少离多的夫
妇。
顾烨霖过去拉起妻子的手,反复抚摸她的脸颊,眼神是隐忍不住的悲痛,“是我对不起你!今生嫁给我,让你受委屈了!”
“素心,我没能照顾好你!”
眼泪终究落了下来,砸在陈素心渐渐冰冷的手背上。
屋外众人此刻已经知晓情况。
陈伊伊一脸接受不了。
“素心婶婶怎么就一句话不说地走了呢?”
她转头,将脸埋在娘亲肩窝里,小声地哭起来。
柳浮生一叹,“我去守着那两个小子。”
他们可再不能出事了。
他走后没多久,顾烨霖从屋里出来。
他眼眶赤红,眼底弥漫着浓浓的哀恸,整张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