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身上有了暖意,木菊才缓缓过来,道:“小主,昨日夜里陛下宠幸了一名乐姬。”
这种事放在后宫毫不稀奇,木菊都没放在心上,只当玩笑讲给江婉君取乐。
“展开说说。”
“昨日夜里,陛下与朝中的几位大臣用膳,一时兴起选了梅花咏诗,膳后陛下就起了夜游梅园的兴致,谁曾想就遇见了位在梅园练曲的乐姬,当时,就将那乐姬带去了昭阳宫。”
说到此处,木菊还不忘嘟嚷一句:“这梅园还真是个好地方。”
前不久淑妃娘娘不就是为了重获盛宠,在梅园跳了支舞么,这梅花还未凋谢,就又有人借着梅花邀宠了,陛下对这梅园还真是情有独钟的。
江婉君忍不住笑道:“促狭,皇上也是你们能编排的,仔细肩上的脑袋。”
这乐姬背后显然是有人指点,淑妃能借梅邀宠并不奇怪,但教坊司离御花园相隔甚远,哪里有跑到这里来练曲的道理?且还偏偏是在梅园。
“今夜起兴吟诗的是哪位大臣?可有打听过?”
“大理寺卿光泰初光大人。”木菊作为听雪轩的包打听,自是将这些也顺便打听了个一清二楚。
江婉君还未反应过来这人有什么不对劲,一旁的木兮就提醒了一句:“小主,这位光大人乃是骠骑大将军夫人的姊夫。”
如此就能解释通为何这乐姬放着别的地方不去,单单挑在梅园了,显然,这本就是杜将军安排进来替自家妹妹固宠的。
不过,眼下看来怕是要失望了。
本来,寒冬腊月的,冯玉瑶因宫里的诸多事务忙的脱不开身,就免了各宫的请安。
但眼下又有了新人,自是要召大家过去坐坐的。
昨晚号了一夜的北风,今儿一早天上就飘起了鹅毛大雪。
木兮仔细替江婉君将前些日子承明帝赐下的一件鹅黄色缂丝水仙纹灰鼠皮大氅穿上,灵蛇髻上斜斜垂下缠枝钗花步摇,清雅大方又不失尊贵。
饶是江婉君做好了心理准备,待木菊撑开殿门的帘子,一股寒风迎面吹来,让江婉君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搀扶着江婉君的春桃对殿内的木兰喊到:“快把小主的手炉拿回来。”
又一脸关切地问江婉君:“小主要不再添件衣裳。”
江婉君垂眸看着自己身上里三层外三层的衣裳摇了摇头:“不冷,就这样吧。”
孕妇本就体热,何况她肚子里还是两个,就算不用镜子,她也知道此刻自己定然被春桃几人裹得像个棕熊。
不过现在情况特殊,倒也不必过分在意这些,哈气成霜,江婉君又对春桃吩咐道:“多使点银子让御膳房熬点姜汤备着,味道虽不怎么好,但总比受寒生病了强。晚上用碳的时候,可要将窗子掀开,仔细中了毒。”
一同跟来的木菊一脸笑意:“小主宽厚,入冬以来咱听雪轩就喝上了姜汤,用上了碳火,倒也没有几个受寒的,大伙儿都很感激小主。”
木菊伶牙俐齿,一路上叽叽喳喳说着宫里最近的一些无关痛痒的琐事,倒也有趣,不知不觉就到了凤仪宫。
江婉君到的时候,不算早也不算迟,除了淑妃需卧床保胎,德妃身子不适没来,其余的都来了。
李宝林被淑妃拔了舌头,早就被冯玉瑶撤下了绿头牌,这些场合自是不会让她出现在众人面前来碍眼的。
贤妃一如既往的不爱说话,江婉君与她打了个照面,问了安,就规规矩矩坐在了自己的位置上。
下首的除了周、薛两位御女,又添了几个新面孔,除了昨日夜里侍寝的那位乐姬,剩下的几位皆是些富商的闺女,有趣的是,其中一位还是白氏的侄女儿,论理,江婉君还要叫她一声妹妹。
人到齐了,冯玉瑶才姗姗来迟,一身正红色祥瑞锦绣凤袍,裙上绣满大朵祥云,尽显高贵大气,青丝潘成高耸的凌云髻,左右两侧插着朝阳五凤羽宝步摇,在宫人的簇拥下坐上主座,先问候了江婉君的身子,又赏赐了一盏难得的冰糖百合血燕羹。
坐在江婉君下首的周御女半是艳羡半是嫉妒地说道:“还是婉姐姐有福气,凳子都没坐热,娘娘就赏了冰糖百合血燕羹,生怕姐姐冷着了。”
皇后赏赐,江婉君自是不能拒绝,左右这么多人看着,想来她也不敢在里面做手脚,只起身谢了恩就开始慢条斯理地用了起来。
冯玉瑶见她毫无防备,亦是含笑地点了点头,对着周御女道:“为皇家孕育龙嗣乃是后宫嫔妃的职责所在,哪日周御女有了身孕,本宫亦是同样如此。”
殿内的几人又是起身称赞了冯玉瑶一番,才缓缓坐下。
冯玉瑶看着下面的众人,含笑道:“本来这天寒地冻的早就免了各位妹妹们的请安,这不是昨儿又添了位妹妹,想着让大家过来聚聚,认识认识,也好过日后互不相识冲撞了好。诸位妹妹们可要和和气气地相处,早日像婉才人一样怀上龙嗣才是正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