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走后,程严似乎也没有再让其他女人进驻过这里,平日里,竟只有程父一个人守着这个家吗?不过很快林如安就释然,程家的家族庞大并且分支很多,而程家人个个又都是刚烈强硬的性格,谁眼中都容不得谁,谁都不愿居于人下,所以难免亲情淡薄,何况是如今地位如此举足轻重的程严?
林如安不可抑制地又想起了程赞被逼死的那一幕,浑身发寒。
“很冷?”程赞问,又拉过他另一只手握在一起磨挲,“先上楼换件衣服。”
两人浑身都湿漉漉的,但他们却不能马上舒舒服服冲个热水澡,因为程家的规矩——这个时间点,人必须得坐在餐桌旁边,管你有天大的事。
其实程家的规矩还有很多,林如安很久以前也听闻了一些,真正置身其中才能感觉到在这种环境下生存的窒息与压抑。
原来你就是在这里长大的么?
“看着我做什么?”程赞拿着一条干毛巾走来,抬手擦着林如安的湿发,林如安的眼神依然追逐着他。
他换上了程赞的衣服,简单的体恤仔裤。虽然两人身高差的不多,但是身材还是有差距,加上这几个月林如安受到的种种待遇,于是这件体恤越发像是挂在了林如安身上一样。
程赞擦完他的头发,又看了看他身上穿的衣,像是为了测量一样,他一只手不宣而至环住了林如安的腰身。林如安不明所以但还是顺从的靠在他怀里,就听程赞似乎懊恼地说道:“真的好瘦了。”
林如安噗地笑了出来,退开身然后看他,笑道,“那来喂饱我啊。”
他笑得轻快,便让程赞心上的弦又拨动几分。他情不自禁又想去吻他,林如安却偏了偏头笑说,“走吧,不能让伯父等太久。”
当程赞几乎是被林如安领着下来的时候,程严已经坐在餐桌的主位上。他已经经历许多风霜人生历变的脸庞上淡淡皱纹,而此刻的神情就像是暴风雨前的平静。
林如安坐在了程赞的身边,程严没有抬头看一眼。
三人安静的进餐,在这样的氛围下,即使再美味的佳肴,恐怕味觉也要失忆。
林如安无意间瞥了一眼程赞的桌前,这一眼就让他停下了手中进食的动作。
程赞的面前……全都是他平日里最厌恶的菜?林如安那些天自由进出他的宿舍,加上上一世的记忆,已经对程赞的喜好掌握得差不多了,程赞虽然在平静的吃,但是林如安能清楚的感觉到他内心的抵触,他口腔里咀嚼的极慢,如啃树皮。
他看的难受,不由忘记了自己客人的身份,伸手止住了程赞的手,脱口道:“不喜欢就别吃了,待会我给你做。”
程赞有些吃惊,程严也望了过来,空气一时静滞。就当林如安刚意识到他擅作主张的不妥后,程严先开口了,却是对着程赞说道:“这些不是你从小就吃起的吗?地球不会绕着你转的,给我吃下去。”
程严的声音里带着常年发号施令所习惯的震慑与冷酷,打在这沉闷的空间里,字字如冰锥凌厉。
并没有僵持多久,林如安就这样看着程赞又慢慢恢复了之前吃饭的动作,默然执行着程严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
这并不是一件多大不了的事。
但是林如安却像是被人狠狠打了一棍子,打散了他郁结太久的心结。他终于恍悟过来,当初程赞为何宁求一死也不愿再接受程父的安排,因为程严的字典里不容许有驳论,因为程赞身上的刺早已被他全都拔去,连血带肉。
程严,果然是能坐上如今位子的人,你真的调教有方啊。因为在程赞的世界里,若是违抗了你,意义就已经等同了寻死。你对程赞的影响,竟如此之深。
林如安知道不该,但是现在他却一边心疼又,嫉恨起来。
他一把又按住了程赞的手,不准他再动。就在程赞被他制住的同时,程严已经吃完起身,拉动椅子的声音突然刺耳尖利。程严的嘴角勾起一点点弧度,声音又低了一层:“小朋友,希望不是由我,亲自来叫你程家的规矩。”
程赞马上反手将林如安的手掌压了下去,不让他再作声。程严冷眼看了他们一会儿,最后目光落在了程赞身上,他转身,“来书房见我。”说完便离开了餐厅上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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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
程赞毫不躲避沉默接受了这一耳光。
看着程赞这死寂一样的态度反而让他怒火更盛了。程严反手又是一掌。
声音响彻了书房。到最后,程严怒极反笑起来:“很好,很好。”
程赞的唇角已经破了,他的头脑发晕,渐渐有些站不住。
“两个不知好歹的小子,丑事还嫌闹得不够大?程家怎么养出了你这种恶心的东西?!”程严的手心都在火辣的疼,于是更加恼火起程赞。
“看来不一刻盯着你就是不行啊?”程严的五官都逐渐扭曲起来,“不要脸的东西,马上跟那小子断了关系!还是你想要我来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