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亚克琉斯……始终都叫亚克琉斯……但是我却换了名字?】
【……不对。我之前……叫什么来着?】
【系统消息:对不起,您所查询的问题超出权限。】
【……我叫什么?……我……是谁?】
——突然明白了。
怦怦。怦怦。
在血液汩汩流过太阳穴的节奏里,突然想明白了一件事。它和脑子里其他的事情不一样,别的事情都是沿着逻辑的道路一点一点被推出结果的,然而这件事仿佛只有开头就立刻跳出了结果。
——但是这是正确的。
——无可置疑,这才是真实。
——……那个已经被忘记了名字的过去,是假的。
根本不存在。
联邦也好,宇宙也好,银河历也好,林克马谢要塞也好。
全部都是幻想。
——是我自己创造出来的回忆吗?
人类的大脑的确会为了精神上的“归属感”而创造毫无根据的记忆,即使是发生过的事情,大脑也会对之加以各种各样满足人类主观愿望的片段修饰。回忆本身就是不确切的。
无法相信自己。
——或者说,是有谁为了某种目的而给他填充了这些记忆吗?
那么,那……是谁?
又一个问题浮现出来。
——这样的话。
这样的话,亚克琉斯……究竟是谁。或者说,“亚克琉斯”真的存在吗?
怦怦。怦怦。血液跳动着,骨头却开始一点一点发凉。
心脏似乎还未从“亚克琉斯”的死亡中反应过来,揪扯着疼痛着,大脑却理智地认识到不对。
——我……是存在的吗?
眼睛是睁开的还是闭上的?无法区别四周的东西,只能凭触感感觉到石壁凹凸不平的花纹。颈部手腕脚踝都有冰凉的金属触感,试图动一动却完全不能控制自己的身体。好像在噩梦中见到的场景。无法动弹。
——有人吗……有人吗。
心底期望着甚至哀求着有个人出现,注视着自己,然后呼唤自己的名字。
“……”
然后,似乎看到了红色的微光,在阒静无声的黑暗中一闪而过。
“开始吧,那么。”
穿着白色的大衣,带着温柔的笑意,然而眼神冰冷的男人用怜悯的口吻道:“记住,安娜,你和那些普通人不一样。你去依赖他们的话,他们就会遭受厄运。好好听我的话啊。”
男人从栉名安娜所坐的椅子旁离开,他将手搁在上面放着地图和红色透明弹珠的桌子上。回应着他的话,安娜开始集中意识。弹珠仿佛感应到了她的意志,然后滚动起来,碰撞时发出卡啦卡啦的硬质声音。
最终在黄金之王统治的都市七釜户中心点上的御柱塔所在的地方停止下来。
“——来看看吧,你能看到什么呢?”
脊背轻轻地颤抖起来。……必须这么做。
安娜闭上眼睛,黑白的现实世界消失了。首先将意识注入到弹珠身上,然后再注入弹珠所对应的对象中。然后安娜看见了鳞次栉比的建筑群。不可思议的广阔空间中伫立于市中心的高耸入云的御柱塔赫然入目。
……必须进去。
忍受着想要将她弹开的挤压着意识的强大的威压感,安娜进入御柱塔并且一路前行。
这种威压感是“石盘”的意志,以及守护它的黄金之王的意志。
威压感越来越沉重,意志开始游离涣散,变得薄弱透明。视野充满白光,就在安娜以为这一次又会失败的时候,她“看到了”。
那是天花板很高的类似玄关大厅的地方,凝重的氛围使空气都有了凝固感。房间深处的隔扇上有着华丽的花纹,地面上镶嵌着毫无任何缝隙的一整面玻璃。在那透明的地板下,能够看到一块巨大的板状岩石,露出圆形的凸起轮廓。
德累斯顿石盘。
安娜感觉到,它是活的,它在跳动。
——但是看不太清。
要让心接得更近一点。
安娜缓缓靠近,然后发现——
石盘的圆形凸起上,有一个少年。
他颈上手腕上脚踝上都用带着倒刺的奇特金属环扣着,倒刺扎进肉里,干涸的鲜血留下纵横交错的弯弯曲曲的痕迹。在石盘的花纹里,也能看到血迹爬行的踪迹。
他像受刑的普罗米修斯或者达芬奇的《维特鲁威人》那样,被束缚——或者说被封印在石盘上更为合适。毫无气息,仿佛早已死亡,透过玻璃地板所观察到的他,仿佛透过透明的琥珀观察几百万年前一只翅膀晶莹的飞虫。
——但是,仿佛感觉到了谁在靠近,他缓缓地抬起了头。
他漆黑的眼眸里空洞而没有任何情绪。……不对,与其说是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