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了锁。
他把自己的世界包围了起来,壁垒分明地将其他人隔开。
但是,在这么做的同时,他的心底期待着有个人能够出现,以蛮不讲理的姿态破开锁链围墙。不过,人类是不会这么做的。人类是理智的生物,自私的生物。他们与别人沟通是为了慰藉自己的情绪,得到自我丰盈的满足,确认自我的存在。他们能敏锐地嗅到伏见身上疏离的气息,并且判定“要想从这个人身上得到自我的满足几乎是不可能的”,然后迅速退避三舍。
枪上膛的声音清晰地传入耳中。
——好像会这样平凡地死去的样子啊。奇异地感觉到自己的心底其实并没有多少恐惧,伏见嘲讽地勾了勾唇角。
怦。怦。怦。
怦怦怦怦怦怦怦怦怦。
伏见闭上眼睛,在无尽的黑暗中感受脉搏的韵律逐渐加速。
黑色的视野里忽然有微光一点点点燃。
巨大的石盘一点点出现。中央是圆形的凸起,周围以奇特的机械状阵型花纹出现纹路,镂刻着卢恩字符。在这样的底座上,伴随着铁链晃动的哗啦哗啦的声音,以受刑的姿态被束缚在石盘上的那个人缓缓地抬起头。
目光对视的一瞬间,伏见感觉自己的精神被冻结了一样。
那双漆黑的毫无感□彩的双眸,让人想起冬夜漫山遍野的厚厚的积雪在星光下散漫胡乱折射着幽蓝的光芒,碎钻镶嵌的星空,天地间阒静无声,大片大片的落雪安静地飘着。某种情绪触碰到皮肤上,带着冰凉的温度,挂在睫毛上发梢上,衣服上,然后被身体的温度同化,融化成水,滑落下来。
——那是怎样的感觉呢。
无法具体形容那样的感情是关于对方的感情的解读还是自己的情绪的涌现。直到很久之后的后来,伏见才从那些活泼的白目的少年身上找到了那时的感情最准确也最粗暴的概括。
那少年满目都是对王的景仰与孺慕。
“那一瞬间,我感觉到了我就是为这个男人,为了与我的王见面,为他付出一切而生的!”
以元气满满的声音,这么说道。
“……伏见……猿比古……”
那个人以略带沙哑的,然而还带着原本清冽感觉的声音这么低声地叫道。
明明是第一次“见面”的人,却连名带姓地道出了对方的身份。
他说话的时候,石盘上有浅浅的光芒跃动。无法形容那是怎样的颜色,明明看得到却不能捕捉到词句来命中这样的现象。一切都充满了不确定感。在伏见看来,他像是被悬到悬崖上受刑之人一样相距很远,然而却能十分清晰地看到对方,说话的每一丝气流语音的颤抖与沙哑,都带着空气的颤动在耳边回响。
“——什么?”
这是什么。你是谁。叫我做什么。什么状况。各种奇怪的思绪搅到一起,最终伏见问出一句“什么”。
“你……要和我……一起……吗。”
“……诶?”
那个人以同样的语气重复。
“和我一起。”
自始至终,他都是以陈述的语气这么说的。
那种奇异的光芒在身边出现,伏见的灵魂体在这一片黑暗中浮了起来,慢慢接近那个人。
他漆黑的无机质的眸子始终注视着这一过程,直到伏见的灵魂漂到他的面前。
伏见这才注意到,那个人的周身缠绕着一层这样无法形容颜色的阳炎,身形纤长,虽然还是少年的模样,但是比起只是个初中生的伏见已经很高了。他在伏见的面前微微低下头,然后似乎对什么有所不满一样轻轻皱了皱眉毛。一缕细丝状的阳炎飘起来,摘下了伏见的眼镜。之后,一个轻飘飘的冰凉的羽毛一样的吻落在他的眼睑上。
眼睛的余光可以看到石盘上那种复杂颜色的阳炎忽然大作,刺得人眼睛生疼。与此同时,心脏与刚才所感受到的跳动达成同频,不可思议的力量藉此节奏涌入体内。同时,之前一无所知的另一个世界的简略信息也被存入脑中。
“我是……零之王权者。”
光芒慢慢地收敛起来。
在他所落下亲吻的右眼眼底,有冰凉的感觉旋转着烙下烙印。透过对方黑阗阗的眸子,伏见可以隐约看见自己的眼底有一枚流动着无法命名颜色的阳炎的阵型花纹。像是一只飞鸟,又像是一片羽毛,繁复缭绕,又像是根本没有什么固定的形状,只是有着漂亮而流畅的线条的阵纹而已。
那种未知的力量像一只懒洋洋地阖着眼的肉食凶猛野兽一样栖息在身体里,只需要呼唤一声就能疾驰撕咬起来。美丽的野兽,美丽的强大。
这种力量带着甘美的诱惑……和隐约的危险气息。
好像看透了他的想法,自称零之王权者的人似乎解释一样道:“现在的我,仍然处于白银之王的‘使命寄托’状态中。他……托付石盘要我完成的使命是战争与杀戮……所以,目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