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脊背挺直,深黑色的中发有两三缕细碎的发丝垂到眼前,显现出顺滑的弧度,鼻梁高挺,皮肤白皙,无机质的黑阗阗的双眸中透着不可解读的压抑的庞大情绪,眉眼竟有种冰凉而苍白的安静神色。由精致的下颌弧线向下,顺着颈部的皮肤似乎能看到淡青色的血管,线条流畅的锁骨。面容身材都精致俊美得恰到好处,令人不禁联想到精心雕琢的造物,每一寸曲线都被反复推敲过一样。
顾承迟确信自己的出场策划的准确无失误,然而伏见却眯起了眼睛。
他以漫不经心的口气问道:“你就是……零之王权者吗?那些人对于[王]来说,属于[无罪之人]吧。这样就杀掉的话,你不担心被达摩克利斯之剑制裁么。”
搞半天,对方还在试探阶段啊……顾承迟心里沮丧了一下,表面上仍然维持着装逼范。
伏见猿比古抬起眼睛。
那个人的声音有一点困惑,然而仍然缺乏起伏波动,声线使人想起抛了哑光的瓷器的质感。
“石盘,没有告诉你有关我的信息么。”
石盘在那时所注入自己脑海的信息轻易地浮现。
【零之王权者,诞生于虚无之王。】
虽然其余几位王的介绍也都言简意赅,然而像这样简短的却只会让人感觉更加一头雾水而已。
而且,那个人似乎根本不知道石盘告诉了自己什么东西的样子,本人也缺乏作为[王]应该被臣下侍奉的自觉感。想到这些,伏见坚决地选择隐瞒事实,以同样略带困惑的口吻道:“的确没有呢。”
对方似乎是为了组织语言而安静了一小会儿,然后道:“对不起。我没有别的族人,所以不清楚石盘给予我的族人的信息。但是,杀掉那几个人,达摩克利斯之剑并不会因为杀掉那几个人而王权爆发。”
虽然看起来认真组织了语言,但是这似乎是他比较陌生的句式,有的地方连省略都没有去掉,体言的使用也出了问题。
他顿了一下,“通过[羁绊],你向石盘提出的愿望,经过遴选之后,成为石盘赋予我的[使命]。因为是你的[使命],所以杀了那几个人也不会有问题。”
这一句干脆连主谓都找错了。
伏见啧了一声揉揉眉心。
“你会说英语吗?”
那个人好像一定要停一下才能明白对方的意思一样,片刻后回答:“可以。”
伏见游移开视线看向远方的天空,“那……就说英语吧。——先说好,我可不保证能够完全听懂。”
切换英语之后他果然流畅了许多。
“嗯,我会注意说慢一点的。”
那个人的声音似乎温柔地软下来了一点,是错觉吗?
“……喂,你的那种阳炎的颜色是怎么回事。”余光瞥见那个人黑阗阗的眸子正凝视着自己,伏见把视线游弋得更远。
“这是我的属性的颜色,无定义无限或者混沌之色。在[使命]之下,它可以转换为其余颜色的能力。它本身的形态就是不确定。”
“——就是说,因为没有确切的定义,所以拥有无限变换的可能性吗。”
“是的。这是[使命]的必要。”
“刚才就在听你说[使命]……这是什么啊。”
“我最初是因为无色之王向往[不逃避的勇气]而诞生的。使命就是石盘为了维护平衡而赋予我的存在的意义。”
伏见眯起眼睛:“平衡……是什么的平衡?”
“一切的平衡。生与死,幸福与不幸,公正与不公正,光明与黑暗,秩序与混乱,创造与毁灭,一切事物与其对立面都是平衡的组成分子。”
“……怎么可能,这种东西也会有规定的平衡吗?”
“单个事件发生的结果无法预测,但是就大量时间汇聚起来的结果来说是存在平衡的。比如抛掷硬币,每一次都无法确定是正面还是反面,但是次数累计多了之后就可以判定正反出现的概率相当。光的波粒二象性证明中光的干涉实验,也类似于如此,无法确定每一个光子的位置,但最后一定会出现明暗光栅。平衡就是这样的机制。”
“作为零之王权者的我不具有领土和固定的职责。我所需要做的,是在石盘响应羁绊而赋予我使命时变成最符合使命要求的形态,然后完成使命。”
“那不就仅仅相当于容器一样了吗。”
话语刚刚脱口而出,伏见就后悔了。他想要窥探那个人的表情,却发现他乌沉沉的眸子正凝视着自己,表情略带困惑。猝不及防之间视线对撞,伏见“啧”了一声偏开头继续勉强地道:“……为了他人的愿望而不断改变自己,那样的话不就仅仅是个……容器吗。”
沉默稍显漫长。
他用余光看那个人的表情,却发现他最终以理所当然的口气淡漠的神情道:
“你说的没错。为使命而存在,就是我的存在意义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