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下午,向来安静的秦家爆发了一场争吵,惊动了左邻右舍都跑去看热闹。
秦家院墙高,大门又锁着,他们在外面只能隐隐约约听到秦家老两口骂人的声音,其他听不真切。
但有耳朵尖的人,也根据这鸡零狗碎的骂声估摸出了个大概。
“好像是秦老二说要分出去过,以后工资自己拿着,老两口不同意……这也奇了怪了,秦老二向来老实,老两口指东,他从不往西,怎么离了婚反倒闹起来了?”
“这跟他离不离婚有什么关系,要我说早都该闹了!这老两口,偏心起来没个分寸!”
“就是,从小到大,老大和老三吃白面馍,老二啃窝窝头,老大老三睡到太阳晒屁股,老二在地里干活到深更半夜,咋地,这老二是捡来的?”
“哎,幸好老二自己争气,寻了路子当兵去了,不然还不知道要被怎么榨干呢!”
“啥呀,当兵的工资和津贴,老两口拿了多少年?也就秦老二这两年结了婚,老两口能少从他手里扣点钱,勉强给他们两口子一间房住,这一离婚,听说又要把他赶出去住牛棚!”
“那这跟分家有什么两样?”
“哼,老两口的意思,把他人分出去,别在家里占地方,但他的钱
,还得是家里的,家里的活儿,还是他的!”
“呸,真不要脸!”
一群人在秦家大门口议论纷纷,毫无顾忌。
做邻居这么多年,他们对这老两口的偏心眼儿早就看不惯了。
之前也有人跟他们说过不能这样寒了孩子的心,老两口还反过来骂人。
现在他们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大不了听见了再吵一架呗!
就在这时,秦家大门吱呀一声开了,秦泽臣手里拎着一个军绿色的手提包走了出来。
他刚迈出门,大门就“嘭”地一声在他身后甩上了。
秦母气冲冲的声音传了出来:“你有本事出了这个门就别回来,以后权当我们没你这个儿子!”
秦泽臣垂着眼睛,脚步顿了一下,随后继续朝前走。
这样的威胁他听了很多年,现在,就当一次真。
村里人看他脸色沉沉,想跟上去问问到底咋回事,想了想又站住了。
秦老二看起来心情正糟糕呢,他们不好往人心窝子上戳。
再说,有什么好问的?
以秦老二的老实劲儿,说不定过不了两天,就又被老两口给拿捏回来了。
“散了散了,闲事少管!”
邻居们纷纷走开,但又马不停蹄地跑去了村头的大槐树下。
这大小也算
个事儿,他们得去和老伙计们嚼一嘴!
秦家小院。
宋樱带着赵丢丢回来后,哄了好一阵子,才把小家伙哄好。
罗二良没打赵丢丢,但猥琐狰狞的样子给小家伙留下了很严重的心理阴影。
不管宋樱做什么,他都像只小尾巴一样,一下午都寸步不离跟在宋樱身后,好几次都差点被宋樱踩到。
宋樱看小家伙这样,也没心思做别的,看天黑了,就放下手里炮制的药材,早早烧火做饭,哄他睡觉。
小家伙受了惊吓,入睡得很快,但睡得不踏实。
睡梦中时不时抽噎两声,长长的睫毛上时不时就挂上了泪珠。
宋樱抱着他没敢撒手,手臂累得又酸又痛。
偏偏这时候外面又开始打雷,白天还好好的天气,到了半夜,就噼里啪啦开始下起雨来。
宋樱想起还放在院子角落里阴干的药材,连忙爬了起来。
打开门,外面豆大的雨点子已经砸了下来,宋樱打着手电筒,手忙脚乱地把药材往回收。
正忙活着呢,忽然听见有人“啪啪”拍门:“樱子,樱子!开门!”
女人慌乱急促的声音伴随着雷声和雨声传进小院,自带恐怖特效,宋樱被吓了一跳,僵在原地一动不敢动。
她屏气凝神
,细听了一会儿,才隐约听出了女人的声音——是宋菊!
宋樱赶紧跑过去拉开门闩:“大姐!”
门外,宋菊淋着雨,头发一缕一缕地贴在脸上,一张枯瘦的脸在手电筒的白光下,泛着不正常的煞白。
门一开,她干瘦的双手伸过来,一把抓住了宋樱,语气里满是慌张焦灼:“樱子,你快逃吧!赶紧带孩子走!”
“今天罗二良在你这没能讨到好,回去就去跟爹娘闹腾了,他们商量着明天一早过来把你绑回去!你快走吧,带着孩子跑得远远的,千万别回来!”
“大姐!”宋樱瞬间明白过来,宋菊这是连夜冒着大雨过来给她报信!
再一看宋菊身上,里里外外已经湿透了,从衣袖到裤腿,到处都是泥水,一路上也不知道摔了多少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