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禁转头,远远地凝视着水薰殿,回想起那两个人方才的行径,只替他们感到悲哀!
他们只是太过善良而已,唯一可恨的地方,也就是心怀偏见,认为李珝是同类便深信,而李瑈是异类便怀疑。所以,他们被利用了,做出这些,愚蠢又无知的事!
直至此时,李瑈才真正地感受到李珝的可怕!
他才十几岁啊!
秋天是真的来了,再微小的风都令让人颤栗。李瑈怔怔地望着他,十分真诚而怜悯地道:“这些年难为你了,居然让自己成为一个如此卑鄙的人!”
他们身旁的湖明明只是微有波澜,李珝却觉得有一块巨大的陨石从天而坠,砸进这个湖里。巨大的水浪将他淹没了,他艰难地挣扎着,脑子里不断回响着李瑈的这句话:你居然让自己成为一个如此卑鄙的人!
许久许久,他才如溺水的人爬上了岸,咳嗽了两声,却什么也没有说。
李瑈又想到皇上的事,便又问:“你替父皇,找到解药了吗?”
“我连李钰用的到底是什么毒,都还没有找到。”李珝苦笑道,“我只是查到父皇用的笔,全是李钰进献的,因为父皇用着顺手,便常年累月地用。可是笔上并没毒……所以我还要继续查,这毒药到底是怎么避开了太医们的高明医术,进入到父皇体内。”
“这可不是一件小事,没有证据,你怎么敢跟父皇说这些事!”方才在殿内的皇子只有他,李瑈觉得他必然趁这个机会将事情说了。
李珝却道:“你怎知我说了?我只是挑起父皇的怀疑,让他发现自己现在病得有些不寻常而已。”
李瑈有些欣慰地点点头道:“这样也好,父皇注意到了,自然能更快找到中的什么毒……”
这一刻,他们短暂地放下对彼此的仇视,像真正的兄弟一样,为父皇忧心着。
不过,这一切实
在太短暂了!
李瑈又想明白了一些事,便冷笑道:“这也是你将蒙武抢走的原因吗?看我不能令蒙武说出什么,所以自己来审问,也好早日找出真相?你若告诉我你的用意,我自然会将人交给你,你又何必用这种手段呢?”
“前一刻你还机敏无比,怎么忽然之间又愚不可及?”李珝脸上带着戏谑的笑意。
“什么意思?”
李珝将手肘支在栏杆上,望着湖面,闲聊一般地道:“抢走他,才能显出你的无能来……其实你也不是无能,相反,你比皇子都要出色。你有一国之君该有的聪明、胸襟还有气度。现在,我又帮你彻底扫平了李决、李珩。这下,父皇是一定会立你为储君了!”
他平静的态度却令李瑈愈发不安,他用冷笑掩饰住不安,道:“这么说,我真该好好谢谢你了!”
李珝笑了一下,却问:“可惜,想要成储君是要付出代价
的。父皇既不会准许出现第二个哀帝,也不会容忍第二个唐明皇。”
李瑈胸口发出“通”地一声巨响,沉声问:“你指什么?”
“你难道不是因为青芜姐姐,才无心理会蒙武的事吗?今天早上,你发现蒙武不见了,却还是去了九华山,亲手摘了许多梨子,叫人送给青芜姐姐。唐明皇原本是个好皇帝,可惜遇见了杨贵妃……”
李瑈明白了,却又不敢肯定。未知才可怕,一旦洞悉了,他也就能坦然对待了。
他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瞥李珝一眼道:“那你到底想要步蘅,还是想要皇位?”
仿佛是早料到他会问什么,李珝的神色平静得不可思议,早已超越了他的年龄。
他沉默许久,却反问:“你选哪个?”
李瑈迫不及待地道:“步蘅不会选你,所以你不要妄想了!”
李珝不禁笑了出来,望着他道:“听听你这语气,分明是在等着我
问这个问题,好这样回答我。所以,你肯放下皇位?”
他眼中有极亮,极犀利的光芒正质问着李瑈。李瑈想躲却躲不开,只得道:“若天命属意于我,这自然就不是,我放下或不放下的事。”
这真是一个矫情的回答。他真正想说的,就是“放不下”三字!
成为一个被兄弟排斥的皇子,非他所愿;一直在九华寺静修,亦非他所愿……他真正想要的,就是一个被瞩目的位置!
他一直想登上那个至高无上的位置!
李珝听到了他心底的声音,有意为难他,便问:“若是,二者只能选其一呢?”
“我偏要两全!”迎着李珝那有些恶毒的目光,李瑈反倒勇气十足。
“可惜,并不能两全……青芜姐姐,可不希望你成为皇上。”
李瑈嘲讽道:“她心底的想法,我比你更清楚!”
李珝笑道:“看来你从来没有跟她深谈过吧?”他的笑容很神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