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个态度,令步蘅十分不安,只当是事情并没有办好,便柔声安慰:“无论发生了什么事,我都会在你身边,没关系的……”
李瑈一听这话,涌起了无穷希望,扶着双肩,令她正视着自己问:“你说的,无论发生了什么事,你都会在我身边,是不是?你保证!”
步蘅不解他何以如此,只知自己必要保证了他才会欢喜,于是道:“我保证!”
欢喜到了极处,可是悲怆也到了极处,李瑈目光闪动,波澜壮阔的感情急于寻找一个出口。
可是他仍然不知该如何是好,唯有与她执手相望,盼着与她永不分离……
正在沉默之际,却是知秋走了过来问:“盛王可好?船为何沉了,可有伤亡?”
李瑈便道:“我同你们细说。”
他跟姐弟讲的,和在皇上面前说的并不无同。
无意落井
下石,只是尽量详细的讲述。李珝彼时的一言一行,可恶且可鄙地呈现在姐弟面前。
姐弟二人也便如皇上一般,深信不疑。
步蘅料不到李珝居然误杀灵虚道长,自断其路,不禁叹道:“他还真是可怜……”
知秋不禁讥讽道:“姐姐说他可怜?”
步蘅听他语气不对,便道:“难道不是吗?你想想他一路从岭南挣扎到今天这一步,花费了多少心思诡计,到了最后,却亲手把一切给断送了。这还不叫可怜吗?”
知秋摇头冷笑道:“那个人的表象,可真容易迷惑人。”
李瑈忙道:“不错,此次与他同行,我也险些被他给骗了。”
他这样一说,不免勾起姐弟二人的好奇心,都正视着他,听他说下去。
李瑈便接着道:“他因为可怜一位读书人,花高价买他几本旧书,说是赏识他
的才学,令那个读书人很是感激。结果,那些书里有一本是《楚辞》,他是为了看上面的《离骚》才买的。对于读书人,也纯粹是想去证明自己远没有那么可怜,也便提醒自己,永远不要像那个读书人一样。”言语间透出不屑,还有一些愤然之意。
在这一点上,知秋很能与他达成共识,便接口道:“所以他心中实则是在羞辱他人,可是偏偏还做出一副虚伪样子,叫那人对他心生感激!”说到这里,不免勾起流芳、李钰之事,那个时候,他也像读书人一样,是个十足的傻子!
步蘅却觉得他们的想法颇为好笑,于是道:“我倒不懂了,他如此行事既能让读书人心里舒服,还得了实惠。心中真实的想法不说出来,也许只是不想口出恶言,伤了那个读书人呢!”
她替李珝说好话,李瑈
心头自然不快,便道:“我以为,人与人之间该以诚相待。”
“但很多时候,赤诚之语只能坏事。你已是要成为太子的人,更应该比我懂得这些。”
这话原本也只是寻常的劝谏之语,然而李瑈的目光一触到她晶亮的眸子,心头不禁一恸。平空来了一阵风,凉气冲进喉咙,引得他咳嗽起来。
步蘅便将手放到他背上,关切地问:“大冬天的掉进海水里,终究还是着风寒吧?”
李瑈无声地摇一下头,只是抓着她温软的手,垂到桌帷之下,与她十指交缠。
步蘅只觉他的手冰冷僵硬,脸色也不好看,只当他是病了,便将另一只也覆到他手上,替他暖着。
知秋在旁看着,原以为他们是要争起来了,谁知转眼间又蜜意柔情,错愕之间未免一怔,而后才又想到问:“对了,李珝此行,可
曾随身带着一把短剑?”
李瑈也想了起来,连忙望着步蘅道:“是了,那把剑应该是你的吧,我发觉他仿佛在练那套……你说的功夫!”
步蘅望了知秋一眼,摇一摇头道:“不是我的,那把剑名为玄机剑,应该是我师姐的。我的功夫,也该传给我师姐,谁知他竟偷偷练了起来。果然自寻死路了吗?”
知秋恨不得他立时死在面前,便问:“这回,皇上如何处置他?必然要杀了他吧!”
李瑈苦笑着道:“李钰阴谋弑君,父皇尚不忍杀之,更何况李珝害死皇伯父乃是无意之间呢!父皇现在只是找到他,可不是要杀了他!”
知秋愤而怒起,一拍桌子站了起来道:“那我就赶在皇上找到他之前,找到他,而后杀了他!他因为惧怕逃走,流落江湖,被哪位剑客杀了,料皇上也无处查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