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沐云烧老鼠吃是跟满儒嗲嗲儿学的。
满儒和沐阳同岁,也是和新中国一起诞生的。
但年岁同命不同。满儒是个苦孩子。
满儒的父亲是个货郎,挑个货担四乡八方的做些小买卖。
满儒的娘在生满儒时,由于满儒父亲没在身边,家里无人照料,生下满儒后大出血死的。
从此,满儒父亲就一头挑满儒,一头挑货。满儒喝着百家奶,吃着百家饭一天一天往上长。
也是满儒命苦。过完周岁没多久,他父亲在途中遇上了一股逃窜的土匪,被土匪泄愤杀了。
他被土匪摔在茅草丛中,被随后追来的解放军救了。
解放军随军医生救醒了已经昏过去的满儒,解放军后勤人员就地埋葬了他父亲。
由于满儒父亲也算当地一个有名的货郎,没几天解放军就把他送回他爷爷家。他爷爷一听噩耗,当场就中风晕过去了。
他爷爷鰥居多年,身体不好,三代三人独居在一小屋里。
这一下造孽了:顶梁柱没了,一个病瘫老人,一个嗷嗷待哺的黄口小儿,怎么办呢?送满儒来的解放军同志就去乡政府求援。
乡政府的民政干事和解放军同志一起在林满儒家所在村民小组召开村民大会。
经过民主协商,由和满儒爷爷血缘最近的侄儿负责一老一小的日常生活,乡政府每月给五元钱生活费,给抚养人2元工资。田地由抚养人耕种,田地所得收获两成给满儒爷孙,其他给抚养人,免交公粮。
不到一年,满儒爷爷就去世了。
抚养满儒的堂伯照顾满儒本就不很细心,这下更是漠然置之。有吃的给一口吃,有旧衣给一件穿,要是满儒没在眼前就当没这个人,什么也不管,如果满儒错过了饭点就饿吧。
满儒本就是吃百家饭长到现在的,这下子纯粹变成流浪儿了。
邻近村民都很可怜满儒,见了他都省一口让他吃点填肚子,天冷了东家李家的给他添件旧衣。
满儒就这样天生天养,一天一天的过。
满儒懂事得很早。三岁起,他会独立打理自已的个人卫生,他会烧火把米加水煮熟,饿的时候他还会在有菜的园子里采些菜来煮汤吃。
别人吃青蛙肉不要的青蛙皮他也拿来煮着吃。
别人扔掉的小红薯根根他也捡回家煮着吃。
他会翻泥鳅,会在小溪翻螃蟹,爬树摘桃子摘李子摘梨子打板栗。
第一次烧老鼠吃是在他五岁的时候,那是只芭茅老鼠,有个把月的小猫大,肥嘟嘟的。当时他拿着小锄头正在一丛芭茅下的墈上挖葛。一锄头下去,崩出一个小洞,小洞里伸出一个大鼠头,满儒用力一锄头就把鼠头砸扁了。再挖出来一看,
“哟……!好肥的肉啊!”
满儒正好很饿了。
他随身带着洋火,就地挖了个土窑,捡来枯树枝堆在窑里,再把老鼠放在柴堆上,点上火;
又捡来更多的枯树枝枯草堆在老鼠上面,一直烧到老鼠身上黑乎乎的没有一根毛,鼠脚鼠尾鼠耳朵全烧光了,肚子也烧炸开了,满儒才不再添柴。
等火熄了,满儒用木棍把老鼠挑到锄头上,提到山溪里洗干净,扯下一根老鼠大腿送进嘴巴试着咬了一口:
不苦!能吃。
满儒慢慢吃完一只鼠肉,又继续挖葛,直到把这棵葛根全挖出来,才回家去。
没大人护的孩子容易受人欺负。
满儒经常被欺负,直到苗青月遇到他带到桐树塆落户。
桐树塆人善良厚道,比他辈分小的都按辈分叫他满儒娇娇儿(桐树塆人日常叫叔叔为娇娇,娇娇儿的意思就是年纪比自己小很多的叔叔)、满儒嗲嗲儿,个个都把他当一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