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汉臣今天耕田时突然晕过去了。幸好老牛驯善,察觉到掌犁的人不动,它也不动站着等。
和尤汉臣一起犁田的林满宇,发现尤汉臣靠着犁坐在田里不对劲,停了犁走过来一看才知道他已经晕过去了。
林满宇把尤汉臣半抱半拖放在田埂上,才喊正在下面田墈上铲草的黄小翠:
“你屋汉臣晕过去了,你快上来”
黄小翠一听就慌了,拖起皮铲就往墈上爬:
“宇叔你说啥?汉臣晕了?晕了??怎么晕了呢?”
“晕了。我也不晓得他怎么晕了,早上吃早饭了吗?
我把他放在田埂上的,你自己来看怎么办。”
“早上吃了的。昨天晚上蒸的荞粑,我俩分的一个。”
“半个哪够,只怕是饿晕了。”
“你掐他人中,把他掐醒,把包的中饭先吃了,可能好些”
“嗯”
黄小翠跑到汉臣身边,坐在田埂上,把汉臣头搁在自己腿上,再下重手掐他的人中穴。
一会儿汉臣醒过来,对上小翠一双含泪的红眼,轻轻说:“我饿了”……
小翠泣不成声。默默地站起身拿来背篓,拿来当中饭的三个大红薯。她将红薯递给汉臣,汉臣接过一个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别急,慢点吃,别噎着。”小翠轻声说道。
汉臣吃完后,感觉好多了。
“谢谢你,小翠。”汉臣感激地看着小翠。
“要谢满宇叔,是他把你抱上田埂的。他不喊我我哪知道你晕了。你可能是饿晕的,以后尽量吃饱点。”小翠嘱咐道。
“粮食太少了,我怕青黄不接”
“多拌点菜吧,肚子里装多点,多管得一会。”
汉臣点点头,站起身来。
“我好多了,咱们接着干活吧。”
汉臣再次开始耕田,老牛也配合得很好。但汉臣不到一会儿,就挪不动脚了,眼发黑,心慌得像擂鼓,头上直冒虚汗。
他只好停了犁,慢慢走上田埂坐下,把黄小翠喊上来,扶他回家去。
黄小翠跑上来一看,汉臣脸煞白煞白,赶紧拿来水壶让他喝几口水稳稳心。再把剩下的红薯拿来叫汉臣慢慢吃。又跑回生产队晒谷坪,叫大女儿带弟弟妹妹回家。这才跑回汉臣身边,请林满宇帮汉臣请个假,扶着汉臣往公社卫生院走:
“我怕你不光是饿晕的,只怕还有其他毛病,去卫生院找郎中看看放心些。”
收工后,林满宇向林文丞说了尤汉臣的事。由于这是生产队成立以来的第一次社员中途请病假,林文丞不知道怎么记工分:
记满工吧,汉臣两口子沒等收工就上卫生院了;扣工分吧,汉臣是突然发病,黄小翠也托人请假了的,吃五谷哪有不生病的,谁知道哪天自己不遇到意外。想要召集社员开会吧,大家都累了一天,还巴巴等着吃饭休息哩;不开会吧,每天工分不能拖延不记,我一个人定恐怕激起社员逆反;如果工分记得不公平,大家有意见不利今后生产队的管理。
林文丞想了想,累我一个人算了,我挨家挨户上门征求意见去。
林文丞交代了妻子一声,没有回家吃晚饭,而是直接从尤家塆开始,挨家挨户地走访,询问社员们对于尤汉臣今天请假的工分记录有何看法。耐心地听取每个社员的意见,认真地记录下他们的想法。
社员们对于尤汉臣的病情表示同情,也理解生产队管理的难处,他们提出了各种建议,有的建议给予尤汉臣一定的工分,有的建议按照实际情况酌情处理。
等走访完全队,林文丞正赶上家里晚饭上桌。吃了晚饭,林文丞又把走访的意见上门回馈给队委会几人,统一了思想。
在第二天的早晨集合分工时,公布了队委会决定:
根据绝大多数社员的建议,今后凡是在上工时突发意外伤病的,当天工分仍算出全勤,不扣工分。
昨天尤汉臣请的病假,因为生病是在上工的时候突发的,记满工分。黄小翠算个人事假,上午的工作任务完成了,记半天工分。
林文丞的这种做法得到了社员们的一致赞扬,都说这就是共产党的好干部,踏实、公道,一心为人民办事。有这样的好干部带头,生产队一定会越办越好。
尤汉臣在卫生院得到了及时的诊治,确诊为贫血和低血糖,加强营养是主要的治疗方式,可以在家边劳动边治疗。尤汉臣知道生产队没有扣工分很是感动,觉得这才是真正的大家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