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哥,怎么说?”
黑衣人们齐齐望向他们之中境界最高的那个。
被称作秦哥的男人,身形在一群黑衣人中并算不得高大,甚至还有些清瘦,宽大的斗篷空荡荡笼在身上。
但其周身的气息,明显不只金丹。
怕也是和止杀一样,压制了修为。
他从始至终都没说过话,只一直在用那双沉寂的眸子观察着。
看样子算是个小头目。
秦文卿终于开了口。
“听懂了吗?好好配合我们,不然……”
苍芜合上眼,深深呼出一口气。
再睁眼时,里面便染上丝丝水光。
“我可以为你们治疗,但是我有一个条件。”
秦文卿冷冷讥讽:
“你有什么资格跟我们谈条件?”
“左右我都逃不过一死,你们就不怕,我在治疗时做手脚?”
苍芜反问。
“你敢!!”
秦文卿还没说话,其他黑衣人已经跳脚了。
“我有何不敢?我不止敢做手脚,还敢随时自爆,拖几个人和我一起下地狱。”
她直直逼视开口之人,雪白的脖颈倔强地仰起,坚韧得如同凛冽寒风中不肯凋零的花。
“你!!”
秦文卿抬手,示意他们安静,随即转向苍芜:
“说说你的条件。”
“秦哥,你真要答应她啊!”
秦文卿不耐烦地皱眉。
“不然你有别的办法?”
“……那倒没有。”
没人再质疑,秦文卿便朝苍芜扬了扬下颚,示意她继续说。
“我表兄是个极体面的人,如若他当真遭遇了不测,至少……请让我为他收尸。”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有些怔愣。
“只是这样?”
“嗯。”
秦文卿也有些讶异。
没想到她竭力争取的,只是这样一件简单得不能再简单的事情。
说实话,像他们这种在泥污里摸爬滚打过来的人,见得最多的就是人性。所谓正道,也多得是欺世盗名之辈。
自私伪善,贪生怕死。
生于黑暗者,总是容易被太明亮的光晃到眼睛。
眼前的女子,似乎从小就被保护得很好。
干净,纯粹。
这两个词,常与愚蠢懦弱相伴。
偏她聪颖,亦不缺胆魄。
只可惜……
缺少了几分运气。
无论如何,他都是要灭口的。
“那红衣男子,当真是你表兄?”
问完,他自己都愣了一下。
“嗯。”
秦文卿沉默一瞬。
挥挥手示意,便侧过脸去不再看她。
“我答应你的条件。”
横在颈间的剑随他手势撤去,苍芜未再多说什么,径直走向站在人群最后方的那个黑衣人。
风带起她的发丝。
唇边若有似无的勾起的细小的弧度,湮没其中,无人察觉。
“手给我。”
那人愣了一下,赶忙将手递过去。
苍芜手指虚搭上去,幽绿色光晕蔓延。
“你怎么知道他是六子?”
秦文卿问。
“驼背。”
苍芜眼皮都没抬一下。
“而且我是药师,看得出谁受了伤。”
止杀那一击出手就是杀招,六子应该是靠什么法器挡了一下,才捡回一条命。所以他其实没有外伤,严重的是法器破碎造成的反噬。
好在他大约已经吃了疗伤一类的丹药救急,现在伤情还算稳定,费不了多少灵力。
治疗结束,苍芜环视一周,又走到秦文卿跟前站定。
“手。”
她冷着一张脸,语气也有点凶。
秦文卿抿了抿唇,依言伸出手去。
“能看出我也有伤,姑娘的造诣,还真不一般。”
苍芜没理他,却在治疗时,故意将灵力粗暴地一倾而出,任其横冲直撞。
秦文卿闷哼一声,眸光沉沉。
“你在报复?”
“是又怎样?杀了我?”
“……”
苍芜用最快的速度给秦文卿治疗完毕,熟练地取了药,仰头灌下,回复灵力。
“其他人都是小伤,回去自己吃点药吧。我修为低微,治不了那么多人。”
恰到好处的情绪表达,使她在所有人眼中愈加真实。没有人可以在这种处境下,保持绝对的理智。
尤其是她,一个弱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