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二十六了。
a市大街两旁的树上挂满了红色小灯笼,公交站、高楼大厦也粘满了红色的广告海报,喜庆随处可见。
路人纷纷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脚步匆忙……
在这之中,男人踉跄狼狈的身影显得格格不入。
他身上的黑色西装纽扣撕坏了两颗,面上贴着几条创口贴,花白的头发被寒风吹得凌乱。
他走到了一家花店。
老板娘是个年轻漂亮的女人,乍然见他时愣住了一下,随后笑容满面的询问道:“叔叔,您是要买花吗?”
他随意地看了一眼店里面各色鲜花,即便是在寒冬也开得热烈。
开口回答道:“嗯,扫墓。”
这都快过年了……
老板娘很热情的给他推荐了菊花,“您看这如何!黄白色菊花,悼念亲人。”
“有玫瑰吗?”
“嗯?”
“给我九十九支粉色玫瑰,她喜欢。”
她喜欢?
老板娘反应过来这个“她”是男人要去探墓的对象时,一下子感动得热泪盈眶。
玫瑰,是告白用的。
粉色玫瑰的话语是——铭记于心的初恋。
就算她死去了,世界上也会有人永远记得她。
秦建山“装睡”了十几年,现在总算是清醒了,他这一生过
得太过失败。
假如上天能给他一次重来的机会,他还是会选择爱上楚黎。
“您好,玫瑰花已经包好了。”
“谢谢。”
付了钱,秦建山拿着这一大束花朝着中央墓地公园走去。
他爱的人就埋在那。
十二年了。
九泉冰冷。
其实他每个月都会偷偷去看她一眼,可每次都没有勇气面对她墓碑上的照片。
天空开始飘起了小雪,显示撒了一把盐一样,纷纷扬扬的落下。
过年了,来墓地看望的人不多,很多墓碑上都落上了一层白色的雪,显得更加清冷、孤寂。
他想:这些深埋于地下的人到了过年过节时候应该也会感到孤单吧。
她肯定也会。
秦沐行掌管家族企业后便将楚黎的骨灰从简陋的秦宅后山移到了这片墓地来。
紧挨着楚家人的墓碑。
一眼看去,岳父楚揽、岳母、大舅子楚耀和大嫂文芳、小舅子楚熠和他的未婚妻……
整齐划一的一排墓碑,看上去场面颇为壮观,也令人潸然泪下。
秦沐行每年花十万雇佣了一个人扫墓,打理周围的杂草,即便他太忙了没空来,楚黎墓前的香烛也是常年不断的。
然而今天不知道怎么回事,秦建山来时看
到两根蜡烛烧到一半就倒在了别处,墓碑前供奉的瓜果也长出了霉菌。
这样的冷天气,水果会变成这样,少不得一个月的时间才可能。
看守墓地的人呢?
怎么能用这样的水果供奉给小黎,她那样精致美好的人,怎么能容忍这些脏污。
秦建山陡然双膝跪地,伸出满是皱纹的手,将那些坏掉的水果丢到一旁。
目光落在了黑色墓碑上,金色楷体的字一笔一划的写着“慈母楚黎之慕”,立碑人的那一栏中。
有秦沐行的名字,也有父亲的名字,唯独没有他的。
他的名字确实不配出现在这墓碑上。
秦建山看着落了许多灰尘的墓碑,虔诚的用衣袖去擦,一滴又一滴的眼泪掉落在上面。
溅开。
声音低哑,充满了悔恨的哭道:“小黎,对不起。你应该很恨我吧,是我害了你一辈子。”
“小九也恨我,我不是一个好丈夫,更不是一个好父亲。现在悔恨也晚了,你不在了,他也不需要我。”
“你不知道,其实我真的很爱你。喜欢你抱着猫时候的温柔,解不开题目时候脸上的苦恼,甚至连你恨我的样子我也很喜欢。”
“小黎,我自私且愚蠢确实配不上你月
朗风清。如果重回当年,我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你受了那么多苦,都是我一手造成的。”
“十二年了,我一直害怕面对你。现在人过半百,我总能想起你叫我秦家哥哥的时候,声音很甜,我没脸求你原谅……”
只求下辈子还能见到你,哪怕一面也好。
随着衣袖将墓碑上的灰尘拂开,那张存许大的黑白照片也清晰的展现在他的眼前。
画面上的少女约莫二十出头的模样,她穿着一袭白色小礼服,一头长发披散在脑后,面容白皙精致,唇红齿白,气质干净温柔。
美得恍如隔世。
他记得这是楚黎在高三毕业典礼上跳芭蕾舞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