绪风今日倒是妥帖了不少,砚台早已磨好,旁边放着一壶茶水,正在淼淼生烟。
萧明脸色不太好,“昨日让你带的话可带到了?”
“殿下……”绪风很为难。
“你照实说便是!”
绪风单膝跪地,“殿下也知藏渊性子倔,许是在钻牛角尖,等过几日,属下再带他来向殿下赔罪!”
萧明深吸口气,出乎意料的,居然没有太生气。
只是,心头萦绕了一股陌生的情绪,搅得他胸闷难受。
他下意识摸了摸胸腔的位置,有些喘不过气来。
“不必了。”萧明坐在案前,脸上是潮水般的深沉,“今日不来,以后便都别来了!”
“殿下!”绪风还想再劝,却被萧明打断了。
“你再开口,也滚出去!”
“……是!”
绪风起身研墨,脸上是如释重负的轻松。
他方才还在想,若是太子非要传唤藏渊过来,他该怎么解释,没想到,太子居然就这样同意了!
兴奋的同时,他又想到了藏渊,昨日他说的果然不错。
上位者冷情,哪有什么亘古不变?
但他绪风所要不多,一时的恩宠足够了!
萧明今日比昨日沉稳了些,硬是坐了两个时辰,抄
了一本卷轴,期间一声不吭。
绪风摸不准他的心思,站在一旁大气不敢出。
不止绪风,萧明自己也不知道,为何会那么平静。
他应该发怒、应该像从前一样,哪怕他不愿,也要用权利压得他松口。
但他却没有这么做,也说不清原因。
就是下意识觉得,见不着也好。
一个太子,整天念着一个奴才,这算怎么回事?
萧明今日有些兴致索然,看着外面的烈日也不想出去,便在书房呆了一整天。
绪风伺候在身旁,偶尔给他读点趣事野册,倒也能让萧明开怀大笑两声。
没什么不一样的!
萧明想,都是奴才,换一个也无妨!
可能刚开始有些不习惯,用不着几天,他就会忘了那个满身反骨的藏渊!
这样想着,又过了几日。
他已经习惯了绪风在侧,但心头那股烦闷感更重了,那种呼吸不上来的感觉也在加重。
他传召太医来看了几次,也只是说他经常晚睡,精血不足,开了几副方子便不了了之了。
只有萧明自己知道,这药治不好他。
但病因为何,他自己也不知道。
倒是因为这病,他难得修身养性了几日,倒是急坏了北苑的
柳昙初!
藏渊去看过她一次。
彼时,她正坐在窗前向外张望,眼里的期盼掩饰不住。
看到藏渊,她眼睛瞬间就亮了,“殿下让你来的吗?”
藏渊摇头,如今,他也只是个闲散奴仆,哪里能知道太子行踪?
绪风有意不让他接近太子,明里暗里的挤兑他,让他认清自己的身份。
“殿下已经五日没来了,是不是忘记我了?”柳昙初难得心慌,明明最后一次见面,殿下还柔声说爱她!怎么几日没见,就物是人非了?
“不会。”藏渊眸色深深,“再等等,我会让殿下来见你。”
“有劳大人了,大恩大德,奴家没齿难忘!”柳昙初说得真心实意。
她不怪藏渊带她过来,要不然她也不会见着太子,只怪自己没用,真的沉浸在了柔情里,少了几分情趣,让太子这么快就厌弃她了!
“对了。”藏渊提醒她,“上次你用那个脂粉殿下不喜欢,下次换一个。”
柳昙初一愣,“来这避暑山庄之后,我用的都是同一种脂粉。”
“怪了。”藏渊也想不明白,“那便别用了,我重新去给你买。”
“你知道怎么买吗?”
“各种颜色、香气的我都
买来,你自己挑。”
“有劳大人了!”
看藏渊这样子,也不像是会分辨脂粉的人,柳昙初与其费劲唇舌得到一个毫不相干的玩意儿,不如让他自己看着买。
从北苑出来,藏渊想要出宫一趟,下意识就想去找萧明通报。
然而,走到中殿时,才想起来,他如今已经不是能随便出入太子寝宫的人了!
那就换上夜行衣,溜出去!
打定主意,藏渊想要回房换衣服,就见一个面生的宫女端着一碗药。
他心里一紧,拦住宫女便问,“殿下生病了?”
宫女似乎不认得他,莫名其妙的看了他好几眼,“你谁啊?殿下的事也轮得到你插手?”
许久没人敢这么同藏渊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