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伯伯脸上这才带了点笑意,让人把他带了下去。
起先,藏渊还恐惧了一阵,觉得自己的脑袋栓在了裤腰上,但日子久了,他也就适应了。
周伯伯说得吓人,什么要他们的命,实际上,只是逼着他们练功而已,苦是苦些,还没到要命的程度。
再加上,这里能吃饱穿暖,他已经很满足了。
管事的人也不强制勒令他们习武,只是说:“你们将来是要进宫的,宫里险象环生,多学一分,便多一分活命的机会,别千辛万苦从这里出去了,倒死在外面,那样太不值当了!”
出去?
藏渊舔了舔嘴唇,老乞丐死之前让他一定要走出去!
机会这不就来了吗?
所以,他格外刻苦,时常能让管事的多照料几分。
这样一来,对他不满的声音野多了起来。
他们合起伙来欺负藏渊,弄湿他的被褥,把他关在门外,在他饭里洒石子。
藏渊觉得他们好无聊哦!
以前乞讨的时候,下雪天都穿湿衣服,不过是被子湿了一角,他挪一挪,挪到干爽的地方,第二天再晒晒不就好了。
至于把他关在门外,他还能爬窗啊!
但是糟蹋他的饭,他不能忍,直接把那人的
头按在了饭盆里。
众人都对他不满,见他主动惹事,居然齐心似的扑上去想要治住他。
他虽然学了一段时间的功夫,但年纪还小,对付不了那么多人。
他骨子里还是不服输的,找准一个人,野兽似的扑上去,随手抓到个碗,磕破了就往那人脖颈上划。
鲜血飞溅,沾湿了藏渊的衣服,还有一道溅到了他脸上,血珠粘在纤长的睫毛上,顺着眨眼的动作流到脸上,活像个恶鬼。
其余人都被震住了,纷纷退开,离他远远的。
他爬了起来,一身的血腥味,难闻得很,他又去换了件衣服洗好脸,从始至终,都是一副淡漠的姿态。
仿佛他不是杀了个人,只是踩死了一只蚂蚁。
再来饭堂时,尸体已经不见了。
他们都是孤儿,死一两个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不会有人追究责任。
他这一出,让那些跃跃欲试想要欺负他的人,都偃息旗鼓的低着头做人。
藏渊本以为会消停一段日子,没想到,周伯伯找到了他,问他愿意去豪华、更舒服的地方吗?
藏渊摇了摇头,他没什么志向,吃饱穿暖足矣。
周伯伯又说:“从那里出来的人,跟这些废物不一样,他
们都是要做大官的!”
“去京城吗?”
“没错,只要你足够强大,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也不是不可。”
“那我去。”
藏渊摩拳擦掌,马上就能去老乞丐说的京城看看了!
但那里不是那么好呆的,每个人脸上都带着狠厉、漠然,他们从来不会聚在一起聊天说话,只会用一种将死之人的目光看着对方。
藏渊有些害怕,但还能忍,只是更累些罢了。
一年后,他已经脱胎换骨,再也不是从前那个畏畏缩缩的人,身量也拔高了不少,时常跟着周伯伯去些从未见过的地方。
他们在走私粗盐,高价卖给各县商贩。
同时,他们还经营着舞坊,里面的姑娘个个水灵灵的,年纪都不大,却已琴棋书画样样精通。
藏渊从来不知道,看似一汪死水的克烈族,居然别有洞天。
但这些从来不是他该管的,他只是跟着周伯伯巡逻查视,遇到怀有异心的,就抹了他们的脖子扔到后山。
也就是这时,他又遇到了宋时归。
宋时归看起来在族里地位很高,连周伯伯也要让他三分。
宋时归居然还记得藏渊,“那日你跑了,我又去寻过你。”
藏渊诧异的扬眉,但也
没有多问。
他已经习惯了做个哑巴,不看不听不问。
周伯伯充满歉意的冲他拱拱手,“这孩子脾气倔,别看他年纪小,却比许多人都沉稳得多。”
“是吗……”宋时归眯起眼睛打量着藏渊,掩着唇干咳了一声,藏住了唇边的笑意。
其实,连藏渊也不知道,在今天之前,他们还见过几面。
在后山的树林里。
藏渊去扔尸体,然后又去了树林深处,坐在一个坟包面前,正对着那个坟包絮絮叨叨的说话。
“爹,短剑好难啊,我连剑都舞不起来。”
说着,他打开手里的纸包,里面放着几个鸡腿,他埋了其中一个,“没有京城的,你先吃这里的垫垫肚子。”
自个也吃了一个,“好香啊,我宣布,鸡腿是我最喜欢吃的东西,我要天天吃鸡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