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景策好半晌没做声。
萧明继续道:“十岁那年,本殿本想去掏鸟蛋,藏渊嫌危险,便亲自带我去摘槐花,偶尔我玩心起了,非要爬树,若是抓不稳,他也在下面给我做肉垫。”
说着,萧明笑了起来,“哪怕时过境迁,他依然记得我的喜好,天不亮就去摘了一树的槐花,也不顾自己还伤着,我训斥了他几句,他还不满,非说就算我不吃,也要摘下备着,虽然愚昧了点,也是一番心意,得好好赏赐一番。”
顿了顿,转头看了萧景策一眼,“三弟,你说对么?”
萧景策面无表情的开口,“当然,臣弟上次送你的白玉棋盘不错,不如就赏了他罢。”
“你要么?”萧明没有直接答应,而是转头问藏渊。
藏渊方才听着萧明鬼扯,在心里说他幼稚的同时,呼吸都轻了几分,唯恐被卷进去,谁知,萧明偏不让他如愿。
面对明显不悦的萧明,藏渊当然不敢要,“殿下,属下一个粗人,哪里会下棋?这好东西给属下,实属是糟践了。”
萧明很满意,眉目舒展开来,却是对萧景策说:“他不要。”
话音未落,藏渊觉得落在自己身上
的视线灼热了许多,更是连头都不敢回,只能暗道这一路走得艰辛。
“棋盘就免了,我库房有一匹虎皮,冬日用来御寒不错,就它罢!”萧明道。
藏渊道:“多谢殿下。”
萧明三人走在前面,萧景策跟在后方。
走着走着,藏渊突然觉得肩头被碰了一下,微微回头,看到萧景策冲他眨了一下眼睛,手上便被塞了一块暖玉。
触手温润,光滑冰凉,一摸就知是块好玉。
藏渊不能即刻还回去,只能先收下,掩在腰封里。
萧景策看着他的动作,脸上多了几分暖意。
虎皮怎么了?有我的古玉贵重?
萧景策有些烦躁,偏偏不能大张旗鼓的宣誓主权,非要来受这腌臜气!
想着想着,萧景策愈发觉得胸闷,看着藏渊的眼神也更加幽怨。
亭瞳走在他身旁,把一切尽收眼底,在心里叹了口气,又替王爷不值。
藏渊这鳖孙,从始至终,都没有看过他们一眼!怕是忘了谁是他的救命恩人了!
亭瞳气不过,用他那有限的脑容量思考了一番,突然说:“太子殿下,王爷总说中原功夫精巧,能让属下见识见识么?”
他嗓音粗犷,此刻
又在气头上,说起话来更是不管不顾,一开口让所有人的目光都移了过来。
“听说您身旁那位就是卫队首领,不妨让他跟我切磋切磋。”
藏渊很无奈,这家伙从始至终就看他不顺眼,明面上挤兑还不行,非要切磋一把,想用刀剑无眼当借口把他打死!
萧明一愣,“中原人比武讲究点到即止,你怕是不能尽兴,不如在猎场多猎几只动物更痛快。”
不等亭瞳说话,藏渊便接了下去,“殿下说的是,况且,属下旧伤未愈,就算阁下赢了,也胜之不武。”
亭瞳瞪大了双眼,好不要脸,凭什么他赢了就是胜之不武?
藏渊却笑了,“阁下若真技痒,不如等回了宫里,我自会找人跟你讨教一番。”
亭瞳不乐意了,“找什么人?你不能跟我打么?”
“可以,但没必要,我手下随便一个人都能跟你过上几招,等你赢了他们,再来找我罢!”
藏渊说得轻描淡写,却是把亭瞳气得不轻,他还想说什么,却被萧景策叫住了。
“亭瞳,注意礼数。”
绕是有万般不甘,亭瞳也不能再多说什么,只能愤愤闭嘴。
萧景策眼里划过一抹黯然
,藏渊句句不留情,看起来压根没有把他们放在心上,甚至,还隐晦的威胁,让他管好亭瞳,免得真的跟他卫队中人对上,无论谁输谁赢,都能做一番文章。
毕竟,谁知道他会找什么人跟亭瞳过招?
万一出了岔子,不止亭瞳,连他都要被牵连!
相当不留情面!
萧景策深深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吐出。
在藏渊眼里,任何东西都可以交换,他喜欢藏渊,缠着念着,藏渊虽然不信,也乐得陪他演戏,一是安抚,二是交换。
每次他们亲密之前,必然都是他帮了藏渊。
那么明显的问题,萧景策却不愿意承认,总觉得他们之间或许会有那么一点不一样。
但事实告诉他,没什么不一样。
从始至终,藏渊想要的,都只有那昧药,以及他口中的那个亲人,他说得很明白,是他自己不肯相信。
萧景策握着山水扇的手指在缩紧,眼睛紧紧盯着藏渊的背影。
既然如此,那他是不是也不必客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