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渊舔了舔嘴唇,其实,他有点心虚,他压根没说真话。
他爹从未打击过他,只是在他不平时,直接扔一根麻绳给他,让他去某家大户人家上吊,这样能赔点银子,他就不用乞讨了。
藏渊惊呆了,问老乞丐,“你是人么?”
彼时,老乞丐在啃一个可以当砖头的白面馒头,慢悠悠的说:“你这条命本来就是没人要的,我捡回来了,你既然不想要我捡,那便是我多事,但好歹养了你这么久,都是要寻死,为何不偿还一下我这些年的养育之恩?”
藏渊心梗了,半晌说不出话来,最后,只能问一句,“你真把我当儿子么?”
“当啊!”老乞丐回答得很快,“但是你不把我当老子!”
藏渊沉默了,别扭的说:“我也没那么意思,就是抱怨两句……”
“铛!”
没啃完的馒头砸在了藏渊脑袋上,疼得他眼泪都出来了。
不等他生气,老乞丐反而吹胡子瞪眼的看着他,“抱怨什么?你有手有脚抱怨什么?你能平安长这么大,已经比许多人幸运了,若是将来再走了什么狗屎运,发一笔横财,可不美死了!”
藏渊捂着头,也被他传染似的傻笑两声,“
嘿嘿,有道理。”
“既然觉得我说的有道理,就跟我去城北哭丧。”
“我怕鬼!”藏渊悚然。
老乞丐充耳不闻,“穷都不怕,怕什么鬼?回来就能吃鸡腿了!”
“那也不好吃啊!”藏渊苦着一张脸。
“你懂什么,鸡腿最营养好吃的部分就在皮上,你要多吃点,将来才会长得高高的。”
“好吧。”藏渊妥协。
每次都是这样,只要有争执,他必定得是输的那一方。
后来他又遇到了宋时归。
宋时归觉得他活得辛苦,他撑着眼皮说:“不苦不苦,我有手有脚,无病无灾长这么大已经很幸运了,等我把他们教的东西都学会了,就去城里打杂,赚很多很多银子,可了不得了!”
宋时归无奈,“你眼睛都睁不开了!”
藏渊揉了揉眼睛,勉强打起精神来,正要说话,宋时归便摸了摸他的脑袋。
“你已经很困了。”
“是有点。”藏渊承认了。
“不是有点,是非常,去睡觉。”
“可是你今天教的字我还没练。”
“明天再教你一遍,去睡觉。”
藏渊这才答应。
后来每每他很累时,宋时归都会强硬的抢过他手上在做的东西,带着他去休
息。
宋时归跟他说:“在我面前,你可以喊累,可以说任何话,抱怨任何东西,我不嫌烦,我喜欢听。”
也不知怎么的,藏渊听了突然就鼻酸了。
不是平时那种卖乖讨巧的鼻酸,是心里也在发酸,好像牵了一根筋,连带得四肢都有些麻。
他闷闷的应了一声,“知道了。”
宋时归也如他所说,无论他说任何话,都不反驳,只是静静的听他说完,再拿出书上记载的东西,告诉他这样不对,应该如何如何……
当然,偶尔宋时归也有说不出来的地方。
比如昨个才讲了:人往高处走,今个又说:爬得高,摔得重!
说了山前必有路,又说不撞南墙不回头!
说了打狗还得看主人,还说杀鸡给猴看!
说了宰相肚里能撑船,又说有仇不报非君子!
这不是自相矛盾么?
他问宋时归时,宋时归就一副很纠结的模样,“我也不知道,渊儿,往后你来告诉我。”
藏渊直到现在也不明白,只是知道事情非黑即白。
他喜欢宋时归,又觉得不该喜欢。
这不也是自相矛盾么?
这些话,是宋时归告诉他的,他不想讲给萧明听,只能胡编乱造说上一通。
免得旁人又说他不忠,主子不舒坦,当下人的,自然要分忧解劳,若是萧明不愿意听,那也就算了,但萧明听着,他又不能不讲!
是以,他用一种极为真诚的目光看着萧明,“殿下,在其位谋其事。”
萧明被他看得心尖发痒,莫名其妙的,突然说:“你以为侍卫只需护我周全么?”
藏渊眼皮子一跳,直觉他下面要说的话不是好话。
果然,萧明一字一顿的接下去,“还要为我疏解欲望。”
藏渊:“……”
萧明一步步朝他走过去,眼睛也是直勾勾的盯着他,“藏渊,你说的在其位谋其事,你准备怎么帮我?”
藏渊后退了一步,慢吞吞的问:“殿下,你是没手么?”
萧明:“……”
两两相望,藏渊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