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渊眼里划过一抹晦暗,转瞬即逝,无一人察觉。
他说:“王爷,这里不是避暑山庄。”
“这里也不是紫禁城!”萧景策额角青筋直跳,掐着他的脸让他直视着自己,这些日子的心惊肉跳、惶恐不安在他的冷情下被激得粉碎,怒气攀上了心头,让他眼里都染上了狠意。
藏渊心下一紧,萧景策在他眼里一直是肆意洒脱的,望着他的目光不是温和就是调笑,从未有过这般狰狞。
该来的终究要来,只不过,分个早晚而已。
藏渊道:“总归是要回去的。”
“若我不让呢?”萧景策声音很轻,跟往日的低语没什么两样,但藏渊能听出其中冷意。
“王爷关不住我。”
萧景策嘴角泛起一抹冷笑,“我大可告病回封地,为何要留下?”
“甘心么?”
萧景策定定看他半晌,眸色幽深,“藏渊,我早就释怀了,紫禁城于我而言,不过是一座宫殿,我不想争,更不屑争,从头至尾,我只想看一出好戏,能看着自然是好,看不着也没什么损失,我不像你,心有七窍,每一窍都让人窝火!”
藏渊也回视着他,眼里跳动着两簇火苗,炙热执
拗,“我要争!”
“为了离心药?”萧景策轻而易举就说出了藏渊掩盖二十年的秘密。
藏渊猛地瞪大了双眼,就听萧景策继续接了下去。
“进宫之前,太子来找过我,求我留一队人在崖下搜,生要见人死要见尸,若是你还有一口气,也必定会去找他,他怕你找不到,含恨而终。”
说这话的时候,萧景策一直在观察着藏渊的反应,让他失望的是,藏渊简直面无表情,那双漆黑明亮的眼睛,反而把他的失态映得明明白白。
萧景策垂下头,抵着他的额头,声音也轻了许多,像是在压抑着什么,“你怎么会死?就连退路都想得明明白白,我明明也知道你惜命得很,但我就是忍不住猜测你的行踪、你的安危,时时挂念,日日想着,夜夜梦着。”
萧景策又抬起了头,深沉的目光像是要望到他心里去,“这些时日,你去了哪里?”
藏渊抿了抿唇,才哑着嗓子说:“九皇子病着,我随身照顾。”
“撒谎。”萧景策毫不留情的戳破了他的谎言,“你去见了自己想见的人。”
“王爷……”
“我不怪你。”萧景策打断了他想说的话,“
而且,我要告诉你,世界上根本没有什么离心药,你救不了他。”
“闭嘴!”藏渊神色发冷。
萧景策突然觉得心头畅快,怒火被他冷凝的神色冻住,他近乎走投无路的模样让他胸腔胀痛,悲极倒生了乐。
萧景策翘起嘴角,几乎是以一种幸灾乐祸的模样说:“你自己也知道,但你没办法,只能抓着这线希望,祈祷奇迹,祈求上天怜悯。”
“闭嘴!”藏渊几乎是喊出来的,扭曲的脸上是一种近乎困兽的姿态。
萧景策脸上的笑意却越来越浓,“你该知道,你满手鲜血,你满嘴谎言,你忘恩负义,凭什么得偿所愿?”
藏渊曲腿将他从身上甩了下去,揪着他的衣领把他抵在墙上,胸膛上下起伏,眉眼间笼罩着一股浓稠的凶狠。
萧景策喝退了想要上前的侍卫,直勾勾的看着藏渊,胸腔处被他冰冷的目光划得鲜血淋漓。
“想杀我么?”萧景策淡声问。
藏渊喉头滚动,手指动了动,放开了他的衣襟,声音近乎麻木,“王爷,我的确罪孽深重,也不求得偿所愿,大不了跟他埋在一处,也算死得其所。”
萧景策几乎有些耳鸣,心脏传
来的锐痛让他眼眶都酸涩了起来,“没有半点留恋?”
藏渊麻木的说:“没有。”
萧景策闭了闭眼,肩膀塌了下去,呼吸间都带着抽痛,许久才说:“那你为何不去守着他?”
“他不要我守。”
“你这般听话?”
“听他的话。”
一时间,谁都没有再做声,包厢静得针落可闻。
许久之后,藏渊的声音低低响起,“王爷,保重。”
“这就要走了?”萧景策维持着那个姿势,散漫的目光凝在藏渊身上。
藏渊回头,望到了他眼里去。
自嘲哀切,偏偏又像是凝了一股绳,不死不休的想跟他纠缠下去。
“以物换物,我帮了你这么多,你要怎么报答我?”萧景策问。
“王爷要什么?”
“你知道的。”萧景策似乎是想笑,抽动着嘴角,半晌才扬起一抹弧度。
“在这?”
酒庄三楼,周遭人声鼎沸,几个贴身护卫还守在一旁,窗户大开,高处的人一低眼就能看到里面的光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