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啧，藏渊，你这是操心过甚。”楚尽欢垂着眼，任谁都无法从那双尽是笑意的眼里看出他的情绪，“殿下一早就说了，若不是他非要你去看看九皇子，也不会累得你坠崖。”
一顿，他眼里流动的光华更浓了，“殿下打小就是我看顾，我还从未见过他这般失魂落魄的模样。”
藏渊一惊，正想说点什么，他又自顾自的接了下去。
“殿下这性子，说好听点是仁善纯良，说难听点，那就是优柔寡断，一个奴才的命也要怜惜上好几日。”
藏渊不知道他此言是何意，只能点头附和。
“你故意先让九皇子进宫，是想错开韩县令的死亡时间？”楚尽欢又问。
“是。”
楚尽欢突然转头看他，“你这么谨慎，又怎么会把九皇子一个人扔在客栈四天？就不怕他出事？”
“出不了事，我更怕与他待久了，惹殿下猜疑。”藏渊面不改色的说。
带萧梵羽去医馆那日，赵郎中家的确有个扭到脚的男子。
藏渊那时就听了一耳，男子要在医馆住上四日，就连银子都付了。
楚尽欢点点头，表情有些意味不明。
“殿下可还好？”藏渊转
移了话题。
楚尽欢回神，“在避暑山庄病了几日，回了东宫便好多了。”
“我在外耽搁太久，还请楚哥为我美言两句，免得殿下气大伤身。”藏渊道。
“行了，你如今完好无损的回来，殿下高兴还来不及，怎么会罚你？这不，刚听说你回来了，殿下便让我来请人了。”
两人一前一后走在游廊上，刻意压低的声音在这寂静的夜里居然多了几分鬼祟。
“殿下身旁那个江沉你可熟悉？”楚尽欢问。
“见过几面。”
“那为何就要让他去服侍殿下？”
“我选了几个人给殿下挑，殿下自个挑的。”
“倒是副好模样。”楚尽欢说着，脸上不见鄙夷之色，却把嫌弃表达了个十成十。
侍卫只需衷心武艺超群，哪里需要一张魅惑君主的脸？
“那日我试了他一下，连我十招都接不了，这样的人放在殿下身边，不是平白添个累赘么？”楚尽欢埋怨的看着藏渊，“殿下要选，你也不拦着点？”
藏渊叹了口气，“楚哥说笑了，殿下喜欢的，我哪里拦得住？”
楚尽欢也沉默了，许久才说：“过几日便是武试，挑个好手，把江沉
换下来。”
“是。”
一时无话，两人走过数道游廊，穿过一个又一个院子，沿途碰上许多侍卫巡逻，偌大的宫殿，硬是只有呼呼风声。
“殿下在书房。”楚尽欢道，“自从殿下回宫之后，便是江沉形影不离的跟着，那样一个绣花枕头，连为殿下挡刀都费劲！既然你回来了，就让他回卫队去！”
藏渊为难道：“就怕殿下不愿。”
“那你就让他答应！”楚尽欢板起了脸。
“楚哥，我能有什么办法？您就别为难我了。”藏渊苦笑。
“酷暑寒霜苦练数十载，居然被一个草包比了下去，你甘心？”楚尽欢凝视着他。
藏渊也望着他，眼里划过一丝不快，但嘴上还是恭敬，“殿下喜欢便好。”
楚尽欢又拍了拍他的肩膀，“藏渊，我教过无数卫队中人，你天资聪颖，更能吃苦，只不过，要想在宫里站稳脚跟，一身本事是不够的，只有主子的恩宠，才能让你长盛不衰。”
“殿下待我也很好。”藏渊像是听不懂他的话似的。
“因为你能护殿下周全，在外人眼里，你是殿下左卫，风光无限，但我们的生死，全都在殿下一念
之间，你还是得在殿下身上多下点功夫。”楚尽欢说得很认真，一向满是笑意的眸子弯成了一弯月牙。
藏渊纠结的看着自己脚尖，没有做声。
“藏渊，话已至此，你好好考虑清楚。”楚尽欢也不多说，“卫队马上就要来新人了，听说有个叫秦朗的功夫不错，怕会是你的劲敌。”
藏渊扬眉，“文无第一，武无第二，若是他真能胜我，我自会让位。”明明只是侃侃而谈，脸上也没有多余表情，硬是能让人听出其中的狂傲。
直到这时，楚尽欢才算彻底露出笑容，也只有从他们身上，他才能窥得点自个年轻时的风华。
他抬脚踹了藏渊屁股一下，“戒骄戒躁，谨言慎行，我教你的都学到狗肚子里去了？”
藏渊皱了皱鼻翼，“事实如此，我又没有信口雌黄。”
楚尽欢没好气的又踹了他一脚，“行了，进去吧，记着我跟你说的话！”
“是！”
萧明的确在书房，只不过，身边并无旁人，只是门外候着几个侍卫。
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