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外。
江沉看到藏渊,欣喜之情溢于言表,“左卫,你没事真是太好了!”
“嘘。”藏渊冲他比了个噤声的手势,“殿下歇下了,今个谁值班?”
江沉挠了挠头,“这几日都是我守着殿下。”
藏渊点点头,“我点了安神香,明日晚些叫殿下,让殿下多睡会。”
江沉看起来有些为难,“可是,高嬷嬷说殿下在避暑山庄荒废了学业,要让殿下更勤勉一些。”
出乎意料的,藏渊并没有争辩,或者说,他连多说一句话的心思都没有,“那就听高嬷嬷的。”
江沉扬眉,强压下心头的异样,连连点头,又把藏渊从头看到脚,看得后者深深凝起了眉,才说:“左卫,这些天你去哪了?”
“坠崖,在一个郎中家养了几日伤。”藏渊言简意赅。
江沉却诧异的惊呼一声,“伤到哪了?严不严重?”
说着,甚至想要检查藏渊的伤势。
藏渊佛开他伸过来的手,“有话就说,少来这套。”
江沉讪讪收手,“我只是紧张。”
藏渊了然,“怕武试不过关?”
江沉声音闷闷的,“你要是再晚些日子回来就好了,我便只用守着殿下,不用参加武试了。”
“倒不如说,我要是回不来就好了。”藏渊戳穿了他的心思。
江沉也不恼,更不惊慌,甚至还埋怨起他来了,“左卫,你说话怎么这么难听?这几日,你没在宫里,个个都来巴结我,要是我说没想过你的位置,这才不对劲吧?”
“那你的意思是……”
“我不想参加武试,你要保我,不然我就把我们的事抖落出来。”江沉瞪着他,信誓旦旦的模样,真像一个得寸进尺的无耻小人。
藏渊眯了眯眼睛,也顺着他说,“这事,你得求殿下。”
“我不!”江沉直接拒绝了,“这几日楚哥看我不顺眼,嬷嬷也不理我,他们都觉得我跟殿下太过亲近。”
说到这里,他的声音诡异的低了下来,用只有两个人能听清的语调说,“左卫,我这可是在替你受过。”
藏渊翘起嘴角,“替我?你莫不是疯了?千方百计想要接替绪风位置的是你,嫌卫队太累呆不下去的也是你,怎么还倒打一耙了?”
“你……”江沉不可置信的看着他,“过河拆桥!”
藏渊只是笑,笑得眉眼弯弯,辩不出本来情绪,“我不知道你听说了什么,但是我听殿下的。”
说着,他看
向了前方的黑暗,纵然金砖银瓦的东宫,也总有月光找不到的地方,漆黑一片,抬头不见天日,伸手不见五指。
他看了两眼便收回了目光,“还有,既然在殿下身边当值,就别学私相授受那一套,你不要命,我还想活。”
说完,也不管江沉作何反应,冲他点头示意,便与他擦肩而过。
江沉垂头看着自己的脚尖,无人能窥得他此时在想什么。
不过片刻,他便面目表情的回了寝宫门口。
…………
絮雪居。
高嬷嬷的住所跟她的地位极不匹配。
本是东宫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奶娘,住所却有些寒酸,屋内摆设皆是木质,连上好的瓷器都没有几个做装饰。
床单被褥皆是水青色,上面绣了水波荷花,颇有一番风雅,只是那料子实在有些粗糙,比寻常宫女好不了多少。
宫人倒是很多,若是仔细看,便能认出这些都是侍奉萧明的宫人,挨个跟她汇报萧明今个做了什么。
“左卫亥时回来,跟殿下在书房呆了一个时辰。”
“可听清他们说什么了?”高嬷嬷问。
宫女摇了摇头,“殿下去书房时,便把我们赶了出来,说想一个人待会儿。”
“还有
呢?”
另一个宫人立刻接口道:“然后左卫便跟殿下回了寝宫,一炷香的时间殿下便睡下了,那个江沉还叫住左卫,说了好一会话。”
“知道了。”
从头至尾,高嬷嬷脸上都没什么表情,听完便让他们退下了,除了楚尽欢还在。
等宫人都走后,楚尽欢才悠悠开口,“这个江沉,明知道东宫到处是你的眼线,还敢堂而皇之的在殿下宫外与人拉扯。”
高嬷嬷倒了一杯茶,茶水已经凉了,甚至还能看到落在杯底的茶渣。
她刚想喝,便被楚尽欢接了过去,“凉茶伤身,让宫人换一壶来。”
话话音刚落,便有一个宫女端着新茶奉了上来,茶水温热,正适合饮用。
高嬷嬷也不推辞,连喝了几杯润喉才缓缓开口,“只有江沉心怀鬼胎吗?”
楚尽欢眉心一跳,“你还怀疑藏渊?”
“从未信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