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帜躺了很久。
从白天躺到了黑夜，他不敢起来。
他爬起来，王琰就要跟他正式地告别，他怕起来屋子里就只剩下自己一个人了。
躺在床上，至少还可以想象王琰在洗澡，可以想象王琰在做手工，可以想象王琰在厨房里忙活。
景帜觉得自己已经睡得有些迷糊了。
他隐隐约约听到了王琰的声音。
“阿景，起床吃饭了。”
景帜缓缓睁眼，果然见王琰站在床边。
“阿景，你不是想吃火锅吗，现在还想吃吗？”
“琰哥。”
“嗯，快起来吧。”
王琰过来扶他，景帜看到外面还在下雪，昏黄的街灯照着飘落的飞雪，一片一片都冻在了自己的心上。
景帜去洗手间洗漱了一下。
他的眼睛肿得不行，看着怪傻的。
王琰一直在旁边看着他，景帜一抬头就在镜子里看到王琰，没忍住笑了出来。
他一笑，王琰也笑，王琰走过来摸了摸他的头，说道：“没事，这儿没有外人，只有我一个人看到。”
景帜点头，“走吧，下去吧。”
其实景帜心里还是在打鼓，他不知道王琰在想什么，他现在这样，不知道是不是已经想通了，还是说
吃完晚饭他就要和自己完全告别了。
景帜已经找不到任何能够挽留王琰的办法，他已经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了，如果王琰还要走，他真的没有办法了。
两人一起下楼，居家拖鞋在木质地板上发出沉重的脚步声。
“琰哥。”景帜突然叫住王琰，王琰回头，疑惑地看着他。
“怎么了？”
“你能不能别走，我不想全世界到处找你，我收回我刚才说的话，你要是走了我会一直找你的，我什么都不干，只找你。”
王琰笑了笑，他哪里受得了如此深情的景帜，说道：“你放心吧，我不走了。”
“真的？”
王琰帮景帜拉开椅子，让他先坐下，又给他穿了围裙避免油溅到了衣服上，体贴入微。
可是他越是这样，景帜就越是不安。
“你不会是在火锅里放了什么药吧，然后我就一睡不醒，醒来你就不见了，会这样吗？”
“不会。”王琰看到景帜这般小心翼翼，心里不知道有多痛。
他也不知道要怎么去劝说景帜，只能说道：“我们先吃饭吧，吃完饭好好地谈一谈好吗？”
“你又要劝说我是吗？我就知道。”景帜叹息一声，谈就谈吧，
反正他自己的心思是无论如何也不会改变的。
“来，吃点牛肉，这个应该已经好了，看起来很好吃的样子。”
景帜一直盯着王琰，像是要在王琰的脸上看出一个洞来。
王琰笑了笑，“你不用一直看着我，我不会突如其来地失踪的。”
“我是想多看看你，我怕以后都看不到了。”景帜道，“我知道你比我还要固执。”
景帜说这话时，言语里都是无奈。
今天桌上的菜每一道都是景帜喜欢的，王琰总是这样惯着他。
可是很多时候，温柔都是伴着毒药的，景帜自己很清楚，然而每次他都愿意沉浸其中，只因为对面的人是王琰。
这一顿半夜的火锅几乎吃得景帜消化不良。
“我们出去走走吧，我好像吃撑了。”
王琰宠溺地摸了摸景帜的头，“你总是这样，不好好照顾自己的身体，不听话。”
景帜穿戴好，伸手挽着王琰的胳膊。
两人都带着厚厚的帽子，景帜帮王琰轻轻拉了拉，说道：“我以后都会听话，真的，你不要离开我。”
王琰听出他的哭腔，“我不会不要你的，不会的。”
“你知道吗？”景帜问道，“以前我妈妈
也是这样答应我的，可是她走了，一去不回，我再也见不到她，你们都是我最爱的人，所以你们才会选择欺骗我是吗？”
“阿景，对不起，是我让你难过，可是我给不了你幸福了。”
景帜鼻子一直都是酸酸的，现在被风一吹，感觉更酸，“你都不懂我，你就是我的幸福，你走了我就没有幸福了，只有你才能给我幸福。”
“你可以走，但你要给我一个理由吧，给我一个说服我的理由。”
王琰任由他拉着自己的胳膊，带着他往前走，“我可以告诉你，但是我说了以后，你就不能再留我。”
“那你就别告诉我了，我一辈子不想知道，你不许走。”
“我没办法产生反应了。”王琰没理他的拒绝，直接说道。
景帜一怔，站在哪里顿了顿，他转头看着王琰，像是没听明白他说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