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这个情势之下?怕只怕他那边的情形一样不好,甚或比他还要糟糕,那他可愧疚死了!
陆弘景负疚着一头扎进沉黑的山洞,后边的东西也一个个扎进来。眼前骤黑,他走得艰难,脚下不停,只往纵深去。走了约摸百来丈,一脚蹵进一泡水里,再往前,才知道这水不止一泡,而是一条。一条暗河,从洞里出来的。后头追来的脚步声越发紧了,他咬紧牙关蹚着水走,眼下一时顾不到,让地上石子儿绊了一跤,跌在一团浮泡泡的物事上。挣着撑起身来,脚下又让一团长长的东西绊住了,他拿手扯,拉上来忽然觉出不对——这团长长的东西,起初他以为是水草,如今抓在手上,压根不像水草,像是、像是人的头发……
他让这想象激出一个大寒颤!
后头追兵还在一步步消灭他们之间的距离,可此时此刻,他忍不住要把怀里藏着的火镰子拿出来,擦着,他一定要看一眼脚下到底是什么东西,不然,光是想象就能把他逼疯!
火镰子亮了,他立时喉根发紧,头皮炸立——从他脚下开始,一直到看不见的尽头,都是浮尸!
死了有时候了,一个个都被水泡得发开来,皮和肉轻轻一扯就分离。泡到这个地步,就是闻不见死人该有的臭味,因此他以为自己在发梦。于是他闭上眼,过了一会儿再睁开——一样,还是望不到尽头的一片浮尸。
刀山火海,比不过眼前这泼天黑暗当中,水里泡胀了的一具具浮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