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侍从早就报知璇波,璇波却笑着道,甚好甚好!搞得几位摸不着头脑,只得暗自商量更加小心看护。林如岳看到那几位对自己时刻戒备,心内觉得好笑,却更明白这黄隐大有来头。猛然顿悟定与皇室有关,却是无论如何都不敢揣度是皇太后微服。
唯有晚上山间的野猫叫声喧天,甚为不雅。刚一入夜便被几位随侍赶走。这野猫来了又去,苦了这几个只好轮流值夜。八十万禁军教头却要半夜赶猫,也只是腹内嘀咕罢了。
璇波晚间睡不着时也不好衣衫不整出门,便只是推开竹窗向外痴望。满天星斗似乎斜斜垂落窗外,月色如歌,有风吹过树木,拂过树叶的沙沙声,清风亦拂过她的脸庞,即使不去临镜,璇波也觉得自己今夜比月色更美。只是这美却亦要凋落。为什么拥有了天下,才突然发觉竟有如此多的遗憾无法填补?念及此处,璇波不由长长一叹。
突听得窗下亦有一声叹息!接着一阵轻轻的脚步声步出竹篱。却不是林如岳又是哪个?
璇波这才回过神来,心想原来这位林公子心底也有无可奈何之事?只是他的奈何只需我一句话便唾手可得,可是我的奈何却真真是无可奈何了!她却哪里能想到,这天下的无可奈何竟是千千万万,无计挽回。
夜色之中,林如岳只穿了一身白色中衣,山风滑落,吹得他衣衫自肩至踵微微荡漾。他走过一位随侍的身边,微笑点点头便一直对着漫天星光,再未回头。夜色在他身后合拢,宛若一梦。璇波瞧着他的背影,渐渐地困意席卷而来,只是这梦里,却不经意沾染了月色星光。
春风十里扬州路。
到了扬州,一派繁华景象。又入江南,林如岳心下自然是十分高兴,只想快些回去见了林如海也好报个平安,再找金霖好好下几局。那璇波却是东拉西扯,一点没有要分手的意思。林如岳暗暗提示了要赶快家去,璇波却推说人生地不熟,无论如何也要陪她去繁华处走一遭。
那好吧!林如岳心想总之闲来无事,这黄隐也是大有来头,不如陪她走一遭也好。
林府在哪里?璇波问。
就在静台巷内。林如岳随口答道。
那不远。我在这里也有亲戚,璇波微笑着回答,说着使个眼色,程刚便点点头,退了出去。
两人一起来到扬州最繁华处的“明霞阁”吃饭。林如岳知她是个女人,也就没有要酒,只点了一桌这家的名菜两人慢慢品尝。璇波吩咐张宜竹和其他几位坐在另一桌,林如岳却知道那几位随侍平时必然喝酒,因此叫了小二低头吩咐他们给另一桌上两壶“桃花落”来。
好唻!小儿大声应承着去了。璇波回头看着窗外的艳阳,知他已猜到自己是个女人,这会儿自然不能点破,她看着对面酒楼的黄木窗子,看着酒楼内喝酒的隐隐绰绰的客人,由不得微笑起来。待这个温柔的笑容消失,她才转过头了继续看着林如岳,说,贤弟觉得人生中最重要的是什么呢?
对于男人来说,应该是建功立业吧!林如岳轻声道,不过千人千样,正所谓人各有志,不可强求。
是哦,璇波笑着道,比如李后主,本也是一代才子,最后却落得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可见这建功立业也不是每个人的目标。若论你自己,做什么能够得偿所愿呢?你哥哥林如海现为巡盐御史,也是个不错的职位哦!
我和他不同,林如岳微微一笑答道,我更喜欢从事武职。眼下边关不稳,其实远离这些尘世纷扰,去南疆北疆倒是更合我的心意。说道这里,心里一动,他觉得这黄隐必能帮自己达成所愿。越是猜不透想不到的,越是关键处。比如这元春,竟真的应了那大富大贵的预言,就这么去了。那水鉴自己是见过的,也算是风姿卓然,人中之龙,只是念及这里,心下又是一酸,上好的菜品也徒然间没了滋味儿。
恩,北疆现有裴相的二公子裴度把守,但上半年却打了败仗,只是这皇上刚刚即位,再急的事儿也要一件一件办才好。璇波不由说道,却不由泄露了自己对朝廷事物的了如指掌。而且这几处边关,也总要调拨人才,更要时常换换才好。
可是常换也会造成将领对边关形势的不熟悉,虽说这样皇上能兵权在握,但也要看边关的情形。若是朝廷兵强马壮,对边境的操控一向稳固的话,常换不失为一个好办法,若是边关形势不稳,那恐怕还不能随时更换的。林如岳道。
给主将换一个副手也不错!璇波笑道。
☆、夏日痴魂
这几日正值盛暑,除了蝉声,宫院里也是静悄悄的。璇波不在,各宫也用不着日日请安。那裴思纹正做着胎,每日里都困困的,晴翠她们每日里都是想着法儿的给她弄些可口的东西吃。裴思纹闻到那甜腻腻的荷叶藕宝都想吐,只歪在那里绣绣青山图,也懒得应酬,便吩咐各妃嫔每日里不必来看望请安,自个儿在宫里避暑就好。大家自然是乐得清闲,便都呆在宫里看花养鱼,念词读经的,有空了琏妃她们也会互相走动说笑,只是元春却总是看起来淡淡的,恹恹的,倒叫其他几个不敢轻易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