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照在静谧的城墙之上,几乎给两人也洒了满身的银辉,宁云蓁埋在卫迟的怀里,抬首去看夜空。
她将所有事情都在今夜告诉了他,接下来便是该竭力去面对这中间的难题。
宁云蓁从他怀中挣开,抿了抿唇,又道:“如今你已知晓了前世的事情,是否要和离的话,你可以重新思虑过后再与我”
卫迟抬手掩住她的唇,摇摇头,墨黑的眸子里闪着坚决:“近来事情颇多,我却也了解自己,只这一件事情无论什么时候什么境地,我都不会同你和离。”
她也是无辜的,为何要她来承受这一切?
况且,他如今只要一想起她口中所说,在自己身死后她连犹豫都没有就选择了自裁,就觉得心痛难当,嚼穿银血般难受。
如果自己这一世做了有负她的事情,如何能对得起她这生死相随的决心?
“你为何要将这些事都告诉我?”卫迟抬手抚了抚她的发,脸上带着疑惑。
他刚刚得知自己的身世,诸般情绪都拢在心头,而关于前世的事情分明现在不是个让他知道的恰当时机,可是宁云蓁还是选择将一切都告诉他,最后让他来判断来选择。
她难道就不怕自己得知了前世身死的阴谋,会增加对皇室的厌恶剑走偏锋做出些什么来吗?
宁云蓁湿润潋滟的杏眼凝着他,正色道:“这原本就是你该知道的东西,我所想的还是与昨夜和你所说一样,我希望你可以长命百岁,可以避开那些阴谋,就必须让你早做防范。”
“可是卫迟,我却有一个祈求。”
说到最后二字,她嗓音已是有些哽咽了,卫迟的心骤然一紧,下意识低头看她:“什么?”
她在自己的面前,何时有过这么卑微的话来?
分明她是皇室公主,极尊极贵,自己同她身份悬殊,若是没有她的青睐,他眼下还是暗淡无光的,两人是正经拜了天地的夫妻,有什么事情会用到“祈求”二字呢?
宁云蓁杏眼朦胧,怔怔看他:“我知晓这么说或许对你不公平,可是,我母后皇兄他们都是无辜的,这都城里的百姓也是无辜的,我自幼受母后教养,兄长呵护,他们对此事当真是完全不知情”
皇权更迭向来残酷,母后也是受了皇权胁迫不得不进入后宫,前朝的事她向来都不关心,也不懂这些尔虞我诈。
至于宁玠,他出生时过往种种就已如涛生云灭,被架上了大晋储君的位子,心中一直都是有百姓的,有些肮脏的东西,宁云蓁不能保证他在那个位置一点没沾,但至少前朝的东西,他是完全左右不了的。
卫迟视线落在她身上,她低垂着头,似乎心中悲伤难以抑制,说话的瞬间眸子就红了。
他揽着她的肩膀,抬手拿指腹抹去她眼下的泪痕,长叹一口气道:“你这几日是不是就在想这些?”
宁云蓁抬眼看他,轻轻点了点头。
“在你心里,我就是这么重杀戮的人吗?我知道他们都是无辜的,更不会伤害百姓,你切莫太过担心了。”
他出入东宫几次,同宁玠有些自小到大的交情,也能看出来他是一个怎样的人。
两人刚成婚第三日回宫的时候,在坤宁宫他也能看出来李眉是真心疼爱她的,他又如何会对一个妇道人家动手?
宁云蓁横手抹了把眼,囫囵点了点头:“时辰不早了,我们回府吧。”
她说出了这些话,心中轻松了很多,也不能再耗费太多情绪在这上头了。
今日在国公府的时候,母后身边的问钗来了趟国公府,问她近日可好以及京中的流言是怎么一回事,被她搪塞过去了,只是问钗是个心细的,母后也不是那么好糊弄的人,她明日免不了要进宫一趟。
既是进宫,就不能让他们瞧出来任何端倪。
她仔仔细细想过了,她可以告诉母后皇兄自己重生的事,但是关于卫迟的事是绝对不能让他们知晓的,就算知晓也不是眼下。
母后心中对父皇尚有一些情意,如果她提前得知了保不齐会不会心软做什么,而宁玠虽不至于做出什么来,可他到底也是大晋的储君,同卫迟的身份也是对立的。
自己明日回宫,除了安抚母后,还得不着痕迹地了解一些东西才行。
卫迟嗯了一声,拉着她的手便要朝回走。
两人来时是散步的,眼下话都说开了夜也深了,卫迟便在路边叫了辆马车,一路将他们送到了卫府门口。
卫府的门楣一如往日,两人并排跨了进去,齐齐朝着内室走去。
东跨院还是掌着灯的,采薇一路小跑进了内室,朝着坐在圆凳上神色忧虑只穿一件中单衣的虞氏说道:“夫人夫人,二公子将公主带回来了,眼下已经回了归雁阁,您就放心安歇吧。”
虞氏闻言,长长地呼了一口气,身后靠坐在榻上的卫敞眉目也松缓了几分。
采薇笑得高兴极了,虞氏摆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