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因为今日是小年，周氏将李明玉打扮得十分讨喜，穿着簇新的桃红色妆花小袄，笑起来的时候唇边已经隐隐现出了两个梨涡，娇憨可人。
周氏理了理她的衣摆，一边轻笑道：“确实是个小大人了，平日在府里也是谁都不让抱的，嬷嬷也是整日里追着她跑。”
李明玉听了自家娘亲的话煞有介事地点了点头，义正言辞道：“娘亲说得对，明玉大了！”
“只是公主表姐难得来看你一回，她想抱你也不让抱吗？”周氏循循善诱着低下头看她，果然就在话音落下的时候看见李明玉巴掌大的小脸上露出了犹豫的神情。
宁云蓁掩唇笑笑，随后就听见一道稚嫩的嗓音自身前传来：“好吧，明玉喜欢公主表姐，公主表姐是个例外！”
说完这句话，她还主动贴了过来，仰起脸笑看着宁云蓁，声音也是软软的。
宁云蓁再也忍不住，笑了出来，同时捏了捏她的小脸。
小年夜要祭拜灶神，李明玉还有模有样地搬来了个矮杌子坐在宁云蓁对面要教她剪窗花，最后还给她捧来了一把灶糖，忙里忙外的，堪称是今夜最忙的人了。
待晚膳用完，众人又于院子里看了场烟火。
人影重重，灯影叠叠，和乐而美好。
李邺对着宁云蓁招了招手，将她单独唤到了廊下，抿唇问道：“蓁蓁，眉眉儿那边可一切都好？”
眉眉儿是李眉从前在国公府未出阁时几个长辈对她亲昵的称呼，宁云蓁自然也知晓，此刻便道：“外公放心，母后娘那边一切都好，这个年节我和卫迟也会去瞧瞧她的。”
既然出了宫，小心起见她还是开口唤娘吧。
李邺点了点头，细细看去还能看出他眼中掩饰不了的担忧。
李眉的事情，整个国公府宁云蓁也只告诉了他一人，今日是小年，这里是热闹了，李邺难免会分心去想李眉那边会是怎样一个情状。
宁云蓁的做法，他不怪她。
李眉最初是为了国公府才不得不进的宫，如今既然她过得不快乐，那就该去追寻能让自己快乐的生活，李邺自然是赞同的。
“外公，您不必太过担心娘，我一定会照顾好她的。”
宁云蓁望着他斑白的双鬓，郑重地说道。
李邺点了点头，又拍了拍她的肩膀，没多久又将卫迟唤进了书房。
其余人继续在院子里看烟火，宁云蓁瞧了瞧书房中亮着的灯，和卫敞虞氏一样，觉得他们怕是有什么公务需要商榷，便也没太往心里去。
卫玄看着烟火下傅洗尘更显清冷的身影，不期然挪了两步离她近了些，而后故作自然道：“听闻傅姑娘在这国公府住了十余年？”
傅洗尘仰头望着夜空的目光一顿，半晌才淡淡道：“不足十年，我三岁的时候父亲在战场上出了意外，而后老国公才将我接进了府里教养。”
卫玄拧了拧眉，暗暗和自己生气，面上悻悻道：“抱歉，这样的日子我并非有意要提起这事”
他怎么就忘了，傅洗尘是从前李邺手下一个得力部将的遗孤女，这大好的日子他提这个做什么！平白地惹她伤心！
“无事，国公爷一家待婢子亦很好。”
卫玄点点头，又道：“听闻你父亲从前最是骁勇善战，想来你也是像他更多些，若他在天有灵得知你如今模样，必也觉得欣慰。”
说完后他见傅洗尘不答话，仍旧是看着天上的簇簇烟火，忽而道：“傅姑娘可有什么心愿？”
傅洗尘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他会突然开口问出这个问题。
“唯愿父母往生顺遂和天下太平罢了，百姓安定也是我父亲从前的心愿。”
卫玄点点头，大概每一个习武的人都有一个这样的心愿吧，河清海晏天下太平，而后才能专心过好自己的生活。
他还欲再借着这个机会攀谈，那边卫迟从书房里走出来，虞氏便张罗着他们回府了。
月亮隐入云层，的确已不早了。
众人拜别李家长辈，陆续登上了回府的马车。
卫迟神色清和地坐在宁云蓁边上，大氅掩住了他的身形却并未遮掩他一身贵气，他将她的手包拢在自己掌心，徐徐开口道：“外公同我说，不出半年大晋必有战事。”
宁云蓁眼睫一颤，抬眼清波流转道：“我曾和你说过，如果按照前世的发展，明年五月暮春大梁便会正式对大晋宣战。外公征战多年对时局多有了解，想来也是根据如今的形势分析得来的。”
自多年前卫敞击退南梁雄兵后，这几年大梁韬光养晦日益富庶且兵强马壮，两国之间迟早有此一战。
前世的时候大晋朝堂也是崇尚文治，有经验的武将本就不多，朝堂上宁渊轻飘飘的一句卫敞有过和南梁交手的经验，便直接一道圣旨将卫家父子派到了前线去。
今日外公单独和卫迟说了这个猜想，恐怕也是料到若有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