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咳咳。我们班有个学生,叫宋宪,你认识吧?”
“啊……认识。”
崔世卿想起了那个喜欢自己的男生。原本温和的笑容瞬间僵住,但他很快恢复了平静。
“宋宪在寒假时出了点事,嗯,有点敏感,似乎和另一个学生发生了摩擦。问题是,他们今年被分在了同一个班。你知道的吧,叶在民。”
为了不伤及宋宪,郑恩彩努力避开“校园暴力”这个词,话语显得有些模糊。但崔世卿似乎已经明白了她的意思。
“这不是宋宪的错。一直以来都是在民对他很粗暴。你也知道,在民的性格……比较冲动。所以宋宪受到了很大的伤害,甚至因此寒假时发生了严重的事情。”
“所以他才没来上补习班啊。”
“哦,原来你知道啊……”
崔世卿冷静的反应让郑恩彩感到一丝信任感,但她仍然犹豫着要不要告诉他宋宪跳桥的事。两人走到走廊尽头的拐角处,安静的楼梯与外面的喧闹形成鲜明对比。
经过焚烧场的楼梯时,远处的学生嘈杂声渐渐消失。这里异常安静,脚步声清晰回荡。
最终,郑恩彩决定不告诉他关于跳桥的事。毕竟崔世卿也还未成年,她不想让他背负太多负担。于是,她直接进入了正题。
“现在宋宪和在民之间有些问题需要解决,但这可能需要点时间。宋宪的想法最为重要,我不想贸然做决定。在此期间,世卿你能帮忙照看一下宋宪吗?真的很抱歉麻烦你,但只有你能阻止在民接近他。当然,老师也会一直关注的。”
“……”
崔世卿却向旁边挪了一步,拉开了与她的距离。这种下意识的退缩让郑恩彩感到他可能不愿意,她急忙补充道,试图解释宋宪并不是坏学生。
“老师了解过宋宪,他只是有些脆弱,性格内向,身体也不太好,才会不合群。他心地很善良,遇到难过的事也只是忍着不说,连一只虫子都不忍心伤害——”
“那不是宋宪吗?”
一直沉默的崔世卿突然指向窗外。
“什么?”
郑恩彩立刻推开他,探头望向窗外。只见焚烧场那里,学生们围成一圈,叶在民正被宋宪的拳头打得倒在地上。
宋宪所在的高中分为旧楼和新楼。陈旧的旧楼主要供高一、高二年级使用,而高三年级则使用崭新的新楼。两栋楼呈“??”字形,中间的空地上有个用集装箱改造的小卖部,平时这里总是热闹非凡。
叶在民带着人,小心翼翼地绕着学校边缘走,尽量避开老师的视线。偏僻的阴冷小路和小卖部的喧闹形成了鲜明对比。
被架着的唐兴趁机打量着学校的地形。尽管叶在民和他的同伴紧紧抓住唐兴的双臂,似乎怕他逃跑,但对唐兴来说,这不过像挽着胳膊一样,毫无威胁。他们的胳膊紧贴在一起,那些稚嫩的肌肉绷紧得有些滑稽。
“哦,原来是在带我参观学校啊!”唐兴被拖着走,觉得好笑,忍不住微微笑了起来。
然而,宋宪却似乎失去了恐惧,竟还有心情四处打量校园。他的笑容让叶在民和他的同伴难以置信,纷纷开始嘲讽。
“笑什么?继续笑啊——”
到了焚烧场,叶在民猛地把宋宪推了出去。他用力一甩,宋宪瘦弱的身子摇晃了一下,跌倒在一堆分拣出来的塑料瓶上。七八个同伴围了上来,步步紧逼。
“听说你出事了,脑袋是不是摔坏了?真成傻子了吧。”
“头朝下摔的,当然傻了。”
宋宪依旧躺在地上,脸上带着一丝讥讽的笑容,叶在民的同伴们这时才觉察到有些不对劲。
焚烧场是他们平时用来施暴的地方,宋宪寒假没来学校,大家一度忘了他。可平时只要一有被带到焚烧场的苗头,宋宪就吓得腿软。而今天的他却慢条斯理地爬起来,拍了拍膝盖上的灰尘,整理了一下皱巴巴的外套,还活动了下肩膀,然后微微歪着头,扫视着他们。
他的眼神透着亮光,直视叶在民一伙。
“谢谢你,朋友。你让我清醒了。自从撞了头以后,感觉好多了。”
其实没人知道宋宪从天桥上跳下时是否头着地。唐兴最后一次见到他,是他从卡车上摔下来的那一瞬间。那画面像钉子一样深深嵌在唐兴心里,不时隐隐作痛。
每次生活中遇到与宋宪有关的痕迹,唐兴都感到那个钉子在刺痛,仿佛亲身经历了宋宪的委屈。这种反复的痛渐渐渗入他的生活,让他对这些欺凌者再无一丝宽容。
唐兴双手插在裤兜里,懒散地走着,但步伐中透出一股无形的力量。这股力量仿佛要把叶在民咬得连骨头渣子都不剩。
这已不再是校园暴力中常见的虚张声势或装腔作势。围在一旁的学生们不由得吞了吞口水,虽然一度以为宋宪疯了,但此刻的气氛却令人心惊胆战,谁也不敢轻举妄动。
宋宪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