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过头来,看向他,语气慢悠悠的:“那我把你扔过去试试,看看那些狞鬼到底能不能一口将你吃掉。”
那老道头皮一麻,怒目圆睁。
不幽林中鬼木相动着枝条,它们显然已经忍耐不了,更加疯狂地攻击起众人的金阵,一时四周“铬铭”作响,阿姮抬头,立即抛出万木看,那枝尖灿若金石,扫向四周,斩下无数张牙舞爪的枝条。
鬼木们被这神兵所慑,一时间枝影瑟瑟,踌躇着不敢轻举安动,但它们实在是又饥又渴,谁也不甘心放过这些现成的活人精气,它们始终阴寒地注视着他们。
那老道眼见焦枝飞回阿姮手中,他神色狐疑,实在有些难以相信,这女妖手中的兵器竟然是一件神物!
重重鬼术散发着难间的烟气,阿姮不太确定动红所说的,造成活人痴傻的缘故到底是不是这股诡异的烟气,鬼木枝条不能探入阵中,可这烟气说不定什么时候便会找到空子钻进阵中,阿姮有些焦躁,对
面前的少年道:“我这就去将那狞鬼锁弄断。”
“阿姮姑娘。”
程净竹叫住她。
紧接着,一层淡光笼罩阿姮身上,她低眼,只见身上多了一件黑色的衣袍,柔软莹润的衣料还线留和煦的体温,她抬起脸,只见程净竹身上只余雪白单袍,水青的宝珠压在洁净的襟前,他仍然维持着结印的手势,纹丝未动,只对她道:“极幽泉是阴可对恶鬼的惩罚,也是对活人与妖邪的警告,上界有上界的戒律,阴可有阴可的成严,你若再入极幽泉,必然融筋断骨,永难脱身,就像你曾经挣不脱赵霖娘的皮囊一样。"
万物相生相克,神仙各有道法,正如霖娘虽仅仅只是土地血脉,可她的血肉皮囊却也可以在关键时刻画地为牢,困住阿姮这个妖邪。
极幽泉也是这样的道理。
恶鬼狞鬼或许并不算可怕,但万鬼融化而成的极幽泉却偏偏可以克制擅闯阴司的活人,甚至是她这个妖邪。
阿姮用手指勾着身上漆黑的衣带:"所以你给我你的衣服,就可以吗?"
程净竹颔首,道:“方徐私自加设五行阵法,阻断了万艳山通往阴司的所有路径,祝神阵行不通,我们在此换阵破他的五行阵,你去断狞鬼锁,敲钟震宇。”
阿短没什么犹豫,点点头,双臂-展,一双苍白而纤细的手从漆黑宽大的衣袖中探出,她起身,岸边阴寒的风吹得宽袖浩措,她足下生雾,氤氲之间,飞身掠去,只觉周身轻盈,那股无形下压的锋利气
流竟然擦着她肩背而过,视她于无物,她此时方才明白过来,程净竹不是出不了不幽林,也不是渡不过极幽泉,只是他不愿坐视那些僧道被不幽林中的鬼木白白吸去精气。
"小友,你如何敢信一个妖邪?"
那老道见阿姮身披程净竹的宝衣而去,不由张口道。
“与你无关。”
程净竹语气淡淡,他瞥 眼融入浊雾中的那道模糊的影子,他双指间的血符燃起金焰,在他指尖瞬息烧尽,一道白符从他袖中飞出,重新被他捏在指尖,金芒在白符上跳跃,光影映照他澄若静水的双
眸:“诸位,换阵。”
“……”老道一口气憋下去,立即与众人变换咒印,霎时金芒若缕,头顶金阵迅速旋转变换出一个崭新的形态。
极幽泉上气流如虹,它们擦着阿姮周身而过,压向水面扭曲的一张张鬼面,水声即是恶鬼的声声嘶叫。
泉心有个四方的石台,那石台堪堪与那口铜钟一般大小,正好容下它,此时巨大的铜钟被冒着鬼气的森 铁索紧紧捆缚,缠了一圈又-圈,几乎看不清里面铜钟的全貌,阿姮方才靠近石台,便见石台上下镌刻着繁复的符文,她不认得那些东西,但仅仅只看一眼,她便觉得心烦,而因为她的靠近,捆住铜钟的铁东开始震动,阿姮看到那 环一环的铁索开始化出一张张阔口肿脸的狞鬼脸,它们毛发围着整颗脑袋长满—圈,蓬乱又肮脏,獠牙森白又利,有个鬼脑袋鼻子耸了耸,怪叫道:“妖怪!是妖怪!”
阿姮没想到它们竟然还能口吐人言,她眼中浮出一分兴味:“鬼脑袋,敲钟用的杵呢?”
她望遍四周,也没见到那钟杵。
狞鬼锁却无一应她,反而扬起一截铁索,无数个狞鬼脑袋双目赤红地冲向她,誓要缠住她,撕碎她。阿姮手腕一转,万木春锋利的枝尖精准地戳中一狞鬼脑袋,直接从他的血盆大口刺穿它后脑,殷红的血喷涌如注。即便阿姮丧失五感,但出于对血气天生的追逐,她仍旧感受到了那股味道,只不过是腥臭至极的。
"啊,啊……"
那狞鬼痛得眼珠子几乎要掉出来,满口都是血。
阿短简直有种想吐的感觉,她臭着脸,手掘万木春,翻身跃起,抽出枝尖那颗被穿透的狞鬼脑袋的刹那,血雾弥漫,她生生斩落 截铁索,那铁索“扑通”一声坠入极幽泉中,干层浪起,水波顿时化为
千张鬼面,它们兴奋地扑咬起水中相连的狞鬼脑袋,而狞鬼脑袋们也凶神恶煞地啃咬它们。
水中激烈地角逐,铺开层层血红。
缠统铜钟的狞鬼锁铬然焉动,它们爆发出剧烈的怨戾之气,铁索从铜钟上绕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