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黑暗之中
黑暗来得猝不及防，陈卓的呼吸几乎在瞬间紊乱。他张开嘴想喊，但喉咙却仿佛被什么东西紧紧扼住，发不出任何声音。四周静得出奇，甚至连自己的心跳声都显得刺耳。
忽然，他感觉到一阵凉风，从背后无声地拂过。那股寒意不同于普通的冷，而是夹杂着一种湿腻的质感，仿佛来自地底深处。陈卓浑身汗毛竖立，想要转身，却发现身体僵硬得像块石头。
这时，一阵低沉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轻柔而模糊：“你，属于这里吗？”
那声音仿佛直接渗入了他的脑海，带着一股令人心悸的力量。陈卓强迫自己镇定，嘴唇微微颤抖：“谁……是谁？”
没有回答，但周围的空气似乎变得更加沉重。陈卓感觉有无数双眼睛正从黑暗中注视着他，冰冷而毫无感情。他勉强抬起头，视线转向原本挂着镜子的墙面。即便在彻底的黑暗中，他依然能感觉到，那面镜子还在——或者说，镜子里的某种东西还在。
“看过我了……”那声音再次响起，比之前更近，仿佛就在耳畔。
突然，镜子中传来一阵刺耳的碎裂声，接着便是无数尖锐的低语，那些声音似乎从四面八方涌来，围绕着陈卓，将他彻底包围。每一句低语都像是某种语言的残片，陈卓无法分辨具体的意思，但它们似乎在逼迫他，逼迫他去回答那个无法回避的问题。
“你是谁？”低语声汇聚成了一句整齐的话语，声音带着令人战栗的冷意。
陈卓觉得脑袋快要炸裂，他颤抖着回答：“我……我是个活人！”
周围的低语声忽然戛然而止，黑暗中传来一阵沉重的脚步声。那脚步声很慢，每一步都像是踩在他的神经上，将恐惧一点点压进他的心底。陈卓感觉自己的脖子被一双冰冷的手环住了，那种无法挣脱的力道让他窒息。
“活人……就不该来这里。”低沉的声音带着一丝残酷的嘲弄，手上的力道逐渐加重。
陈卓的意识开始模糊，他拼命伸手去抓床头的符纸，却什么也没碰到。就在他几乎绝望的瞬间，门外突然传来一声巨响，像是什么东西重重撞击在门板上。那声音震耳欲聋，整个房间的黑暗似乎因此颤动了一下。
环绕着陈卓脖子的力量顿时松开，空气中的寒意也有所缓解。陈卓跌坐在地上，大口喘息。他刚抬起头，就看到房间门缝里透进了一丝微弱的光。
“谁在外面？”他虚弱地问道，声音里带着明显的颤抖。
门外没有回应，但光线逐渐变得强烈，似乎有人正用手电筒照着门。陈卓挣扎着站起身，犹豫片刻后，小心翼翼地走向门口。他贴着门缝向外看，却什么也看不到。
“是……是老王头吗？”他试探性地喊了一声。
门外依然没有动静，但光线却突然消失了，走廊再度陷入黑暗。陈卓犹豫再三，终于鼓起勇气，慢慢打开了门。
门外空无一人，昏暗的走廊静悄悄的，但远处传来了隐隐的脚步声。陈卓握紧拳头，沿着走廊向声音的方向走去。他的每一步都小心翼翼，脚步声在长廊中显得格外清晰。
终于，他走到了楼梯口，低头看向楼下的大厅。大厅里依旧没有灯光，但陈卓分明看到，一个模糊的影子正站在大厅中央，低着头，双手无力地垂在身体两侧。
那影子并没有动，仿佛察觉不到他的存在。陈卓犹豫了一下，试图看清影子的模样，可他越是集中注意力，视线就越发模糊，影子的轮廓也开始微微扭曲起来。
“别……过去。”一个沙哑的声音从他背后响起。
陈卓猛地回头，看到老王头正站在楼梯上，手里提着一盏古旧的油灯，灯火在黑暗中微微晃动。他的脸上带着一种说不出的疲惫，眼神却无比严肃。
“老王头，你刚才去哪儿了？我……我刚才……”陈卓急切地开口，但老王头却抬手示意他闭嘴。
“我告诉过你，别照镜子。”老王头的声音冷得像刀子，“现在，麻烦已经缠上你了。”
“什、什么麻烦？”陈卓不安地看向大厅里的影子，发现它依然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它看过你了，你也看过它了。”老王头走到陈卓身边，语气中透着一种无奈，“现在它不会放过你，除非……除非你自己选择留下来。”
“留下来？”陈卓瞪大了眼睛，“你是说，我也变成它们那样？”
老王头没有回答，而是指了指楼下的影子：“它在等你。”他的声音低得像是从地底传来，“你只有两个选择——要么离开，要么永远留在这儿。可你要记住，离开并不是那么容易。”
陈卓看着那模糊的影子，心中一阵发寒。他想要问清楚更多，但老王头却转身往楼梯下走去，边走边说：“你最好快点做决定，时间不多了。”他的背影在灯光中显得无比孤寂，像是一位早已看透一切的旁观者。
陈卓站在原地，冷汗湿透了全身。他知道自己已经走到了某种无法回头的边界，而眼前的选择，无论哪一个，都可能将他推向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