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时候能醒,还能不能醒来。
就在刚才她听到了太多此前闻所未闻的名词,癌症,昏迷,脑转移……
她对这些词汇并没有明确的概念,唯一知道的是奶奶可能就此不会再醒来。
乔景遇就这样看着奶奶很久很久,她已经不再慌张,唯剩下巨大的悲伤如汹涌的潮水让她淹没其中无法呼吸。
任眼眶涨得多酸多痛,眼泪却已经无法流出,她趴在奶奶的耳边,小声祈祷着奶奶快起来吧,别睡了,不是说好的等我中考完要彻底教会我簪花让我继承你的衣钵吗?你不是说以后要送我去上大学吗?
奶奶,我知道你累了,答应我睡完这一觉,早点起来好吗?
祁琛一直没离开,他站在病房外向乔父询问了更具体的情况。
原来奶奶早在半年前就查出来肺癌晚期,他们一直瞒着乔景遇,怕她伤心也怕影响她考试。
奶奶本以为自己能扛过这段时间,却没想到突然在家昏迷过去,医生说大概也就这几天,乔父不得不通知乔景遇过来。
乔父的话让祁琛静默良久,他站在门口望着病床前乔景遇布满泪痕的小脸,只感觉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扼住。
他不知道该如何去安慰病房里的女孩,言语在这种时候没有任何力度。
“你先回家吧,谢谢你送景遇过来。”乔父拍了拍祁琛的胳膊,他知道祁琛与自家女儿从小便是好朋友,自从他升入高中以后,他也对这个优秀学子略有耳闻,所以对祁琛的印象很是不错。
祁琛点点头,他清楚自己此刻即便留下也没什么意义,若是被母亲知道还不知道会生出什么事端。
乔景遇这一整晚都没有睡觉,尽管困的眼皮打架她也丝毫不敢闭眼,生怕一不留神奶奶就消失无踪,又生怕奶奶突然醒来不忍心叫醒熟睡的自己。
而现实是奶奶既没有消失也没有醒来。
清晨,父亲拿起她的书包,催促着她赶紧去上学:“有什么情况我联系你,快去上学吧。”
乔景遇第一次在面对父亲的时候激动到歇斯底里:“我不去!我要留下来,陪着奶奶。”
“你现在留在这儿还有什么用?你就快考试了!”
“你就知道考试考试!如果不是你骗我,我也不会忽略了奶奶,不会没有好好和她说说话,现在就这几天了,我为什么还不能陪着她!”乔景遇将心中满腔的委屈与难过全部向父亲宣泄而出,她恨自己知道的太晚,恨一切都已经来不及。
乔父看着崩溃痛哭的女儿只摇摇头良久才叹了口气道:“我和你奶奶都不想让你担心才没有告诉你,谁知道......”
最终乔父没再说什么,只由着乔景遇继续留在病床前陪着奶奶。
上午隔壁床住进了新的病人,一个坐着轮椅带着黑框眼镜看起来斯斯文文的年轻男生。护士过来核对信息的时候,乔景遇听到他说自己今年24岁。
年轻男生注意到乔景遇微诧的目光,对她抱以和煦的微笑。
经过这一天乔景遇已经明白了肿瘤科的概念,她无法想象这个年轻的大哥哥竟和奶奶得了同样的疾病。
趁着没人的时候,大哥哥掏出一包薯片递给了乔景遇:“我已经吃不下了,给你吧。”
“你……”乔景遇不知道该怎么去问出自己内心的疑问,她接过薯片道了声谢:“谢谢哥哥,祝你早日康复。”
“嗐,我怕是好不了了。”男生自嘲地笑了笑,笑容里带着几分释然,“肺癌,骨转移,路都走不了了。”
乔景遇睫毛轻颤,是该有什么样的勇气才能这样云淡风轻地说出这番话,“哥哥你真勇敢。”
“我也曾经不勇敢过,我大学还没毕业就查出了这个病,那一阵我自杀过很多次。”
“但后来我想通了。活一天就跟这个病斗一天,斗到现在我已经赚了。”
“可是你的家人呢,他们该多伤心难过。”在乔景遇看来在一旁束手无策只能眼睁睁看着亲人逝去才是最痛苦的事。
“我们终归会再相遇的,或早或晚,在另一个世界。”男孩的眼神里充满着期冀,这一刻他比谁都要相信这句话。
傍晚,父亲回家取换洗衣物,隔壁床的哥哥被推出去做检查,乔景遇独自坐在病床前盯着奶奶身上的监控仪发呆。
房间门口响起轻微的脚步声,乔景遇转过头去,恍惚中看到祁琛整个人藏在夕阳余晖的光影之间,忽明忽暗,好不真实。
他用口型示意乔景遇出来。
“奶奶怎么样?”祁琛低声问。
“没有醒。”乔景遇的情绪比起昨晚已经平静许多,“但我知道她能感觉到我就在旁边。”
“那就多跟她说说话。”祁琛没忍住伸手摸了摸乔景遇的头顶,这个姿势只维持片刻,他就放下了手转而从书包里掏出一个小瓶子,“你说贝壳能带来好运,我学你,也捡了一些,希望能带给奶奶好运。”
乔景遇内心微动,心里涌起一股莫名的情绪,她难以描述那种感觉,明明眼前的人与平常一样,却又不太一样。她捧着那个小瓶子,眼眸中泛起层层水光,“谢谢你,祁琛。”
两个人站在外面又聊了会儿,乔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