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蛰刺伤口。
小亮欲缩手躲过冲洗,许春苗忙擒住儿子大拇指,“小亮,忍一忍,马上就好了。”
小亮别过头,咬牙坚持,心里默默数着数。
沈青掰开伤口,令大拇指侧着垂直于地面,高举茶壶,猛冲伤口。
在水流不断冲击下,三个小黑颗粒,脱离了原处,翻滚着随水流落到了地上。
咚---
铝茶壶,被放在了地上。
此刻,小亮牙齿打颤,小脸煞白,脖颈挂满汗珠,伤口仍在往外渗血。
沈青将布帕上的白霜,倾倒在伤口上,不消片刻,血竟然止住了。
小亮扭回头,面色惨白,眼睛却很有神,“咦,不咋痛了欸。”
“别乱动,没弄完呢。”
离奇的止血法子,令人群再一次躁动了。
“唔,我想起来了,甜杆上的白霜,有止血消炎作用。”
“下大雨了,才知道收衣服,你个马后炮。不过...镇上铺子收这味药吗?收的话,我明年也种高粱。”
“想得美,要收早就传开了。”
另一边,沈青将蛛网样的艾叶碎,放到陶罐的盖子上,还掏出火柴点燃了它。
青烟袅袅升起,浓浓的艾草香,萦绕在鼻间,令人顿感耳清目明,浑身舒爽。
怪不得,会有那么多人,喜欢在屋子里熏艾。
很快,艾叶碎燃成了灰烬。
沈青挤出肉里的残血,将伤口边缘对齐整,把晾凉的艾灰,混点凉白开,揉成稀面团状,糊住整个伤口。
“好了,这下算是弄完了。”
小亮晃了晃左手,“凉丝丝的,一点都不疼了欸。”
啪啪---
不知是谁带的头,人群骤然间响起了掌声,还有惊呼和夸赞声。
须臾,掌声渐渐散去,沈青解释道:
“白霜止血减痛,艾灰消炎抑菌,两者搭配在一起,是疗伤的佳品。抹了后,不疼是正常的,疼才真是邪门了。”
沈青将茶壶和细针,还给了高兰梅,赶在其口花花前,回到人圈中央。
见儿子已无大碍,许春苗感激道:
“大青,谢谢昂,今个要不是你,我家小亮可就要遭老罪了,你犁地时知会一声,我让茂秋(丈夫)牵着黄牛去帮忙。小亮的手...多久能好清?”
“看个人情况,短则一周,长则半个月。艾叶灰过一会就干了,别手欠去揭它,让它自己掉。它掉了,伤口也就好的差不多了,这期间不能沾水,不能吃辛辣的,多吃点有营养的补补。”
沈青拉长尾音,意有所指,还看向了王燕。
害人伤成这样,不道歉,也不表示,可真说不过去呐。
王燕是只铁公鸡,一毛不拔那种,让她掏钱,比杀了她还难受。
王燕脖子一梗,“大豆刚开始割,我一个子都还没见到,哪来的钱买补品?再者,伤是小亮自己弄的,我只是把镰刀递给他,又不是举镰刀砍他,这事...哼,甭想赖到我头上。”
“妈---”
好友受伤,亲妈耍赖,外人议论,皆令小俊羞愧难当,
他摇拽亲妈胳膊,恳请其能按常理点---赔礼道歉
“喊我也没用!”
王燕奋力甩开儿子的手,小俊一脸愧疚的看着小亮。
沈青:“小俊,你妈耍赖皮,你呢,你怎么想,也不愿意担责?”
“我?”
刚才,正割大豆呢,突然听到惨叫声,瞧见血淋淋的伤
口,吓得大脑一片空白。
等再回过神来,已处在人圈中央,亲妈正在和人干仗,令他又内疚又羞耻。
不过,沈青的三连问,点醒了他,亲妈耍赖不假,但...他可以担责啊。
“小亮,对不起,我要是不喊你来地里玩,你就不会受伤了。我爷给的零花钱,我没花,一直攒着呢,算算,够给你割半斤猪肉补身体了,你...原谅我好不好?”
小亮抿了抿嘴,“我没怪你,割了肉,包槐花饺子,咱俩一起吃。”
小俊听了这话笑了,王燕却炸了。
市面上,家猪肉9毛一斤,半斤...也就是4毛5分钱。
“臭小子,有钱也不知道贴补家用,白养你这么大了,快,把钱交给我。”
“不给~”
小俊神情倔强,王燕欲脱鞋教训,众人却纷纷劝说起来。
“王燕,小亮在你地里受伤,你怎么着也得意思一下。”
“没错!沈青要没来,就得去卫生院,花钱止血涂药了。跟诊费比,半斤肉算个啥。”
“王燕,农忙季节讲究个互帮互助。比如,李家用机子脱粒时,人手不够,张家过去帮忙。张家有铁犁,李家有黄牛,两家凑出整套农具,一起去犁地。你今个这样不讲理,谁还敢跟你家沾边,脱粒、犁地、播种,自己忙活去吧。”
王燕眼珠乱转,心思活泛起来。
这年头,农具好搞,上街去买,或托人打制,都能弄到手,但...身价大几百的黄牛,很难搞到一头。
若因今天这事,惹村里人厌烦,从而借不到免费的黄牛,那可就惨了。
一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