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顿时安静下来。
白麟玉象征性地揽过九方潇的腰,接着道:“南安公主是为两国和平,不远万里来此联姻,朕不能辜负她这番心意。”
白麟玉又轻轻触碰九方潇的手臂,直觉一阵彻骨冰凉猛然袭来。
九方潇余光瞥见白麟玉脸上浮现的异色,极不自然地抽身闪避。他在冰河之下封印了许久,冰底寒气早已侵入周身,这副新躯的体温自然低于常人。
白麟玉微微蹙眉,旋即低声问道:“你可愿同我在此盟誓,以证清白?”
他们的身后就是专为此次婚仪搭建的神坛,若在此处立誓,那便是上达天听,下及幽冥,如有违背,必遭天谴地罚!
没有听见回答,他又问了一遍。
九方潇轻抬眼眸,对上白麟玉坚定不移的目光。他读不出那眼神中隐藏的情绪,总觉得自己像是被人算计了。
九方潇不曾惧怕过什么报应轮回,更何况他向来清风峻节,自觉无愧于天下人!
“山川为证,日月可鉴,今立誓于天地,若存有贰心,做出不利人界,有损北宸之事,吾甘受抽骨穿心之苦,神形俱灭,万劫不复!”
言毕,九方潇抬手打出一道灵力,将掌印落于案前神符。
同样的誓言,十年前他就说过一次。
但他今日却有些恍惚,那时的他分明是被人构陷,不曾伤害无辜,他到死都没用过妖神之力,苍天又为何要让他承受违誓的罪责!
不待九方潇反应,白麟玉已然出掌,也将掌印落在神符之上。
“嗯?”
九方潇难以置信地看向白麟玉。
白麟玉朗声如雷道:
“自此往后,朕必会视民如伤,惠泽百姓。若卿违誓,朕愿与卿共承恶果,同受天罚,天地共鉴!”
紧接着,他偏过头去,凝视九方潇的眼睛,沉声道:“还望卿莫循妖人旧辙!”
“……”
帝王之术是吗?
九方潇的唇角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他静静观察起白麟玉的表情。
白麟玉神色忧郁,澄澈眼底流转过一抹暗红,此刻正他眉头紧锁,心事重重,方才的誓言竟然不似作假。
如果是逢场作戏,未免也演得太真了些!
九方潇蓦然涌起一番捉弄的心思。
适才白麟玉信誓旦旦,一番话说得情真意切,不知今夜他发现身侧的娇妻竟是男子的时候,这张俊脸会扭曲成什么模样!
白麟玉像是发觉身旁之人一直侧身盯着自己,他也转过头去,正好对上九方潇略显灼热的眼神。
九方潇的面貌堪称天姿国色,那双漂亮的眼睛却充满了欲望,白麟玉能感觉到他的那种欲望并非情欲,而更像是一种对力量或权势的征服欲。
这样的眼神并不讨喜。
“怎么了?”白麟玉的声音听着十分冷淡。
九方潇垂下眼眸,假作深情道:“初次见面,想多看夫君几眼。”
九方潇是男子,便也清楚温香软玉最讨男人欢心,所以他的话听起来情意绵绵,柔情蜜意。
果然,白麟玉忍不住上下打量九方潇一番。但他很知礼数,即使这人是他的妻子,他也不该对初次见面之人过分关注,于是他很快低头,极不自然地轻咳两声,掩饰自己内心的慌乱。
此时,婚仪已进行过半,既然皇后发誓,又有皇帝作保,在场官员自然不敢多说什么。
不消片刻,待白麟玉和九方潇一同落座后,众人便又纷纷朝他们的帝后跪拜恭贺起来。
北宸国师夏鸿雪、镇国公太叔毅与辅国将军沈集正坐在宴席中吃酒,这三人是白麟玉的生死之交。
太叔毅年纪最大,又是个豪放不羁的性子,今日见有心之人前来搅局,便直言不讳道:“小鸿雪,我觉得你撮和的这门亲事不妥。”
夏鸿雪不露声色,端起酒杯啜饮几口。
太叔毅一捋胡须,接着道,“你明知道阿玉喜欢小莜,再不济也要找个咱们自己人家的丫头,为什么偏偏让他与一个素不相识又身份诡异的公主结亲?”
沈集插话道:“阿玉喜不喜欢小莜,你我都不知晓,我只知道太叔老头你一心想把自己的女儿嫁给他。”
“是又如何?难道我们家琴儿还不能入宫选个妃了?”
夏鸿雪见两人声量越来越大,正色道:“今日场合非同寻常,陛下与皇后乃天作之合。太叔公勿再多言,免得被有心人造谣,徒生事端。”
太叔毅一撇嘴,神秘兮兮:“这小姑娘是南安国公主,传闻九方皇族在成年之前皆会前往玄阳境修炼,你说她能知晓十年前那里发生何事吗?”
太叔毅凑得离夏鸿雪近了些,压低声音道:“要不让她给咱们带路?阿玉也太沉得住气了,我看他方才看都没看这姑娘几眼,他就没有一点好奇心吗?”
“有好奇心也不一定要写在脸上,陛下是一国之君,行事总是要有点风度的,谁像你这么沉不住气!”
沈集接着调侃道:“如果是我娶亲,肯定不会盯着新娘子的脸看,鸿雪也不会。”
夏鸿雪摇了摇头,不置可否。
太叔毅正想反驳沈集的话,却看见白麟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