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案桌之上早已摆满了酒水和午膳。
“坐下与朕同食。”
嬴楼朝着李斯说完,便挥了挥手,让赵高等一众太监退了下去。
“大王,天下大定,未来将步入太平盛世,还需儒家来稳固学子之心,这孔儒杀的稍许有些草率了。”
李斯坐下后,看了眼桌前已经斟满的酒杯,没有拿起用来夹取食物的竹筷,而是先朝着嬴楼说道。
“呵呵,天下大定,太平盛世吗?”
嬴楼自语了一句,然后继续说道。
“斯,寡人今日若是告诉你,不久的将来,大秦将要面对的敌人,强大远超四海八荒之和,横扫六国的难度远不及其一片皮毛,你会如何做想?”
嬴楼轻飘飘的说完后,便夹起一片鱼脍,放在嘴里嚼了几下,随着喉咙蠕动,将其吞入腹中。
“陛下,您这是什么意思?”
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麋鹿兴于左而目不瞬,一向处事不惊,表情从不显露在脸上的李斯,在听完嬴楼这番话后,居然罕见的皱紧了眉头。
那悬在半空,正准备去拿酒杯的手,则轻轻抖了起来。
如今中原一统,能勉强算是大秦敌人的也只有四海和八荒,而八荒中的南荒和孔雀王朝已经覆灭。
怎么还会有远超四海八荒之和的敌人?
李斯不解,若是这话出自别人之口,他定会觉得这人痴傻或者得了癔症,在胡言乱语。
“他们,九方天宫,是仙,是中荒时期,这片天地的主宰.”
半个时辰后。
只见李斯嘴唇微张,久久不能闭合,丝绸做的朝服早已被冷汗打湿,衣领之处,轻轻一扭,便能扭出水来。
煞白的面庞,比那麦粉还要白上一些。
“陛下,此言非虚?”
这还是李斯第一次质疑嬴楼的话。
“绝非虚言。”
嬴楼回道。
“陛下需要臣做什么?”
单独把自己叫来,李斯清楚嬴楼肯定不单是为了说这些。“长生不死,朕需要你派合适的人去中原民间,或者四海八荒,帮朕寻得那长生不死的办法。”
长生不死,千百年来,七国寻求过此法的王数不胜数,但却无人成功。
而那些痴迷长生的君主,哪怕半生英明,但最终也无一不走上了昏庸之道。
听闻此言。
李斯抬颈看向嬴楼的双眼,停留了大概十几个呼吸后,才长出了一口气回道:“臣,遵命。”
“朕的话还没有说完,你可告诉去寻法之人,朕巧得一不死不灭的神物,可以作为药引来使用。”
嬴楼的话很淡,表情也没有丝毫波动。
但却又让李斯的内心卷起了惊涛连连,甚至在夏日炎炎中,感觉到了凉意袭骨。
“敢问陛下,此神物是否名叫金蝉?”
“斯,有些事情心里知道便可。”
这顿饭从始至终李斯都未动筷。
直到离开章台宫时,精神都有些恍惚,愁云遮额。
回到府上。
李斯刚一进门便连饮了几大杯酒水。
“不对,三百万蛮夷大军,弹指便可让其飞灰湮灭,以金将军的手段,若是他不愿,大秦中绝无人可以强迫,就算是陛下也不行,难道.”
李斯一边饮酒,一边思索。
直到酒坛见底,脑子里将这些年的种种事情过了一遍后,才得出了一个让他不敢去相信的结论。
“来人,去将天下钱庄方术台的徐福叫来。”
李斯朝着府中下人喊道。
这天夜里。
李斯将嬴楼的任务交待给徐福后,便提着两壶好酒来到了金蝉的府前。
秉着试一试的心态,李斯扣响大门。
但没想到开门之人竟不是吴管家,而是等待已久的金蝉。
“来吧,有些事情朕若是白天说出,恐会让你觉得朕是昏了头脑,得了癔症。”
金蝉依在门框上,看着李斯手中提的上等美酒,便想到了那晚,自己曾去找李斯彻夜畅谈的场景。
“当日那句‘秦国的王’,陛下原来是这个意思。”
李斯感叹一声,便走入府内。
半个月后。
王翦、李信、蒙恬等人,还有随军一起回来的糙汉子朱亥,已经顺利返回了咸阳。
虽然蒙武等人还在孔雀王朝,进行最后的收尾工作。
但封赏大典依旧如期举行。
这一日。
咸阳城内格外的热闹。
百姓走出家中,来到街道上,朝着凯旋而归的将士们喊出发自内心的祝贺。
阿房宫中。
嬴楼龙袍耀日,冕旒垂珠,蔽其天颜,唯见双眸。
而阶下。
王翦一众武将们则整齐列队,他们铠甲在身,森然鹄立,那股剽悍之气弥漫在整个大殿。
“朕,振长策而御宇内,吞二周而亡六国,如今威加四海八荒,乃旷古未有之伟业,此皆诸将效命之功也!今当大赏,以彰汝等殊勋,使天下知大秦之盛,恩威之隆!”
言罢。
嬴楼微微抬手,而赵高则捧着一卷卷明黄的诏书从旁边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