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后最终归于沉寂,连眉宇也跟着舒展开,然后放松了下来。
闻祁的目光更复杂了。
那半碗药倒是很顺利地喂完了。
接下来两日,小喜像是找到了救命草,只要一到喂药时间就来沁园眼巴巴地等着。
闻祁倒是没说什么,亲自去小院喂药。
这日,闻祁喂到一半,时榆忽然睁开眼睛,目光略显呆滞地望着他。
闻祁喂药的手顿在半路。
二人四目相对,一时谁也没说话。
见人醒了,闻祁正要放下碗,时榆忽然眼眶一红,拉住他的手撇嘴道:“你怎么才来?我找了你好久。”
闻祁愣住。
他认识的时榆不管是从前还是现在,从未在他面前露出过这般脆弱的小女儿姿态,那双秋池般的星眸里装满了对他的依赖和爱意。
他喉结动了动,那股想要护她星眸长明的冲动又冒了出来。
既然她对他如此深情不渝,满足她的愿望收下她也不是不可以,毕竟他们也曾有过一段夫妻之实。
只是此女野性难训,还得磨磨性子,太娇惯了只怕要恃宠而骄,更难管束。
闻祁思忖间,时榆的眼底渐渐清明。
看着眼前神情冷肃的脸,她很快明白这不是梦,慌忙松开闻祁的手,歉声道:“对,对不起。”
闻祁磨搓了下指腹,看着她慌乱的神情,像个被惊吓过度的小兔子,心里不由得一软。
起身道:“既然你醒了,就好好养着,痊愈之后继续回来侍奉。”
时榆乖巧地应了一声“是”。
闻祁前脚一走,小喜后脚冲起来拉住她的手哽咽:“榆姐姐,你终于醒了,我差点以为再也见不着你了。”
从小喜口中,时榆才知道她这几日高烧不退,是闻祁守在一旁喂的药。
可她迷迷糊糊时,听见有人在耳边喊她‘阿榆乖,张嘴喝药了’。
那声音分明是阿初的……
闻祁是不可能那样对她说话的,更不会在乎她的生死,想来是她高热神志不清,臆想出来的幻觉吧。
他能来喂她药,也算给她递了台阶,不然她真怕自己以后无颜再见闻祁。
高热一退,时榆很快生龙活虎起来,只养了两日便回到沁园伺候。
经历上次一事,时榆做事比以前稳重不少,同闻祁之间也保持起了泾渭分明的主仆距离。
如今她已不知该怎样做才能让闻祁恢复记忆,毕竟该尝试的法子都已尝试过,眼下只能先静观其变。
闻祁对她的这种安分守己似乎很满意,再也没有对她喜怒无常了。
这日,时榆察觉腰上荷包重量不对,伸手一摸,空空如也。
她吓了一大跳,早上起床时她记得她亲手将贪睡的小红丢进了荷包里。
小红有时候也会溜出来贪玩,不过一般不会出小院。
她连忙折身回小院,吹响召唤小红的口哨。
往日她只要吹几声,小红就会出现,今日她吹了半晌也不见小红身影。
难道跑进沁园了?
沁园里到处都是暗卫,见了小红怕是会被当做毒蛇打死。一想到这里,她心中焦急万分,连忙返回沁园。
怕惊动闻祁,她轻手轻脚地穿梭在沁园里,一边小声吹着口哨,一边低头留心小红的身影。
踏进内院时,她格外地小心,生怕发出一点动静。
谁知,甫一抬头,正好瞧见闻祁躺在银杏树下乘凉,而他骨节清瘦的手腕上赫然缠着一道红色的熟悉身影。
小红正趴在闻祁的虎口上,贴着他的腕骨微微扬起头,对着他的脸吐着信子。
时榆大惊失色,双腿不由得发软,生怕小红一个爆扑,对着闻祁的脸咬上去。
她正要冲上去阻止,忽听闻祁低低笑了一声,然后抬手戳了戳小红的头,哂道:“小东西,怎么还是跟以前一样,怂。”
时榆顿时如遭雷劈,脸色煞白地愣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