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寿诞,天下休沐三日,举国同庆,长安大街小巷上张灯结彩,热闹非凡。
时榆放下窗帘,悄悄觑了一眼闻祁。
见他手持书卷览阅,宛若闲庭赏花,时榆顿时恨得牙痒痒,他倒是优哉游哉,只有她心里一片愁云惨淡。
按照原计划,今日她怕是已经上了离开长安的马车了。
一想到七日后的纳妾仪式,愁云惨淡顿时变成了黑云压城。
吁——
马车停下,应该是御苑到了,听说皇帝这次的寿宴放在御苑里举行。
时榆一点也不想下去。
闻祁放下书,起身出去。
时榆趁机撩起车帘飞快地扫了外面一眼,盘算着从这里逃出去的可能。
很快,希望破灭。
御苑四周站满了全副武装的卫兵,守卫无比森严,也不知道是不是南衙卫的人,不管是不是,她都插翅难逃。
“还愣着做甚?”
闻祁的声音忽然传来,时榆回过神,起身跟上去。
见闻祈下车后竟然转身朝她递来手,愣了下,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闻祈这是要给她搭把手?
御苑大门外马车来往络绎不绝,那些刚下车的官员们和官眷们正顿足朝这边看来,想是发现了慎王车驾。
众目睽睽下,时榆哪敢让一个王爷给她一个侍女搭把手,连忙从车头上直接跳下去,立定后笑着道:“我自己可以。”
闻祈不悦地蹙了下眉头,不过也没说什么,只是转身时略微停顿了一下,似要同她并肩而行。
时榆见状,忙往后退了一步,如避蛇蝎似的。
闻祈忽然停下脚步,转头冷冷地看着她。
时榆不解,他这是发什么神经?以他目前的处境,这是生怕他俩不够高调,死得不够快啊。
时榆故意目光胆怯地四下溜看,唯唯诺诺道:“那么多人看着呢,而且我目前只是个侍女……这不合规矩。”
闻祈眉眼一沉,然后一声不吭地转身走了。
时榆:“……”
一路上有内侍在前带路,崔七和长丰打扮成侍从的模样缀在他们身后,时榆微微落后一步跟在闻祁身旁。
一面走,一面趁机四下观察。
这是她多年进山采药时养成的记路习惯。
她还从未来过皇家园林,此前绿柳山庄已经让她大开眼界,没想到同御苑相比,简直是小巫见大巫。
“你们看,慎王,是慎王……”
“他就是慎王?!”
沿途忽然有人在兴奋地议论。
时榆转头一看,是些官眷贵女们,她们簇成一群,正光明正大地“偷瞄”过来。
从她们羞怯怯的神情和亮得发光的眼里可以看出,她们已经被闻祁的俊美给迷得神魂颠倒。
跟在一旁的时榆不由得偷偷觑了闻祁一眼,他今日穿着一身月白暗纹锦袍,神色泠泠,仪容清绝,矜贵出尘得不似凡间人。
尤其那张脸,用巧夺天工都无法形容一二。
想当初救下他时,就是被这张脸怂恿得恶从胆边生,骗他当了赘婿。
也难怪会迷得长安贵女们错不开眼。
不过她在长安这几年,市井上从未传说过闻祁的美貌,再从这些贵女们的反应上来看,她们此前应该也并未见过闻祁真容,想来是跟闻祁一直戴着恶鬼面具的缘故有关。
这么说来,闻祁的真容只有她真真切切见过?
在内侍的带领下,他们很快到了圣极殿,筵席并未设在殿内,而是设在殿外广场上,放眼望去,密密麻麻几百席,甚为壮观。
内侍们正在按照身份品阶带领众人落座,身为皇子的闻祈,康王,宣王和一些皇亲国戚坐在紧挨着玉阶下首的月台上。
崔七和长丰作为侍从被留在广场内的廊下候命。
作为贴身侍女的时榆,则同皇亲国戚随身带来的侍女们,一同立在月台的边缘等着伺候主子。
月台下靠近月台附近的是官员,后面便是女眷们。
女眷们远比官员多,席上年长的女眷个个身穿诰命服,身旁皆跟着一两个小丫头,看穿着打扮应是各家受器重的女儿们。
那些女儿们几乎不约而同地看着闻祁的方向,或窃窃私语,或脸红娇羞,或双眼放光。
时榆嗅到一丝不同寻常的气氛。
为了降低存在感,她故意选了一个远离闻祁的位置。
然而闻祁坐下后,似乎早知道她在哪儿,抬头看过来,一眼锁定她。
时榆回之一笑。
闻祁淡漠地收回视线。
时榆:“……”
看来还在为刚才的事情生气呢。
时榆暗暗翻了个白眼。
这时,有尖细的声音高喊道:“陛下驾到!”
众人立即起身山呼万岁,时榆也跟着一起行礼。
皇帝道:“平身。”
只这一声,时榆便判断出皇帝的身体,确实如诸葛追所说的中气不足,内囊已空。
趁着起身的功夫,时榆飞快瞄了一眼宝座上的皇帝,他身旁还坐着一名雍容华贵的妇人,应该是皇后。
与皇后想比,皇帝显得格外苍老,今日是他的五